裴君绍在清河大长公主和裴驸马身边长大,与祖父母感情最深。但他不是神仙,他再智计百出,也料想不到后头发生的事儿。他连中三元之后,朝廷便要许官,被他谢绝。他与友人前往文风最为鼎盛的大齐帝国求学,考进了蜚声天下诸国的镜庭书院。
等他闻听消息千里迢迢回到天幸国,清河大长公主已经离世。他回来没多久,裴驸马也病逝。他将祖父母的死因尽数怪罪在了道门之上,虽不曾被嬴扶苏招揽,却也尽心竭力帮助大秦扶持的天幸新君对付东唐和天一真宗。
宗政恪有点不明白和惋惜。明明令大长公主郁郁而终的人里还有太后和昆山长公主,裴四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透?如果有他出手,她相信前世她的仇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直到裴君绍临终前,她才知道了答案,因为天幸新君也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他那时已经起不来床,倚着床柱笑得不屑不过两个蠢物而已,如何能因为她们而致天幸大乱?
他心里一直都有祖父祖母的养育之恩,但他怀抱的最终还是天幸国的黎民江山。他不愿因一己私怨而掀起朝堂激流,让那时本就陷入民乱灾荒文武皆废的窘境里,且夹在大秦与东唐之间摇摆不定的天幸国更加混乱。到那时,最大的可能就是国将不国家将不家
这个男人,宗政恪既敬佩又怜惜。前世,她化作游魂的那些年,终日在天幸国四处飘荡,见识过不少人不少事。裴君绍的风仪行事且不说,他真正悲天悯人的胸怀,是她平生仅见。
但今生,她心心念念要颠覆慕容氏的江山,那么这个智计超群谋略无双又胸怀广阔的裴君绍就会是她的大敌。
她最大的幸运在于,此时此刻,裴君绍除了家世之外还默默无名,清河大长公主也还没有进京陷入道佛之争的泥沼当中。她以佛国尊者手抄佛经为寿礼的目的,就是想坐实清河大长公主信佛的名声,叫老人家以后想着改换门庭都难。所以,自己手绣的炕屏可以送,佛经她还是不打算落下。
前世有关清河大长公主与裴君绍的种种,宗政恪早就仔细回想过。所以哪怕惊异于与裴君绍如此之早便碰面,她在微诧之后还是能很快冷静面对,敛襟屈膝还礼:“小女见过裴四少。”
裴君绍眼中闪过异色,掩唇咳嗽两声慢慢道:“因家祖母有意让不才迎娶姑娘为妻,所以不才觑机来见一见姑娘。姑娘也看见了,不才病体支离,不知还能活多久,姑娘千万要考虑清楚。”
还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事,这样的话对她这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直截了当的说,真的好嘛?宗政恪啼笑皆非,因她除了惊讶之外,还觉得极为荒谬。昨天娄恭人来见她的目的,她东猜西猜猜了不少,唯独没想到会是相看对方还是裴君绍。
佛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果不其然啊
她这些天都在纠结,到底是提前结果了他的性命一了百了反正是要死;还是想方设法拉拢他,既便不为自己所用,也绝不能让他为天幸出力?现在可怎么好?宗政恪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些无措。这也是因为,她始终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人相看的一天。
对方陷入自己预料当中的沉默,裴君绍表示理解。对于他的亲事,他其实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只要祖母喜欢,他娶什么样的妻子都能过日子。但是,这位宗政三姑娘和东海佛国的宿慧尊者过从太密,他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室身后站着那般强大的影子。他既不屑,也不愿意某一天被人当了刀子使。
宗政恪表示,她从来没打算拿别人当刀子,她自己就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既然裴君绍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她自然也要表明态度,便也坦荡地说:“小女并不知此事,但即便小女知晓,也不会嫁入裴家,还请四少放心。”
裴君绍显然窒住,片刻才轻咳两声。他虽然看上去若无其事,实则真有些尴尬,于是低声道:“如此最好”便对宗政恪拱拱手,转身施施然离开。
看着他修长清瘦的背影,宗政恪莞尔微笑。不管裴君绍日后如何叱咤风云,现在的他,还只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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