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看慕容公子他们走了,现还问问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如不嫌弃,也可一同回临安城。
谭大侠受了伤,不忙起程吧?
我自是没法立时启程,却怕你们会急着要走了。
凌厉一笑道,我们倒也不急,我左右都是陪着她,所以去哪里还是一会儿问问她吧。他说着站了起来。我先去找她,你们二位——到大堂等我可好?
那两人也道了好,三人一起下楼来。
ri暮时分,小镇之上,总是出奇地冷。客栈外面总算还热闹些,两排杂货小摊,将收未收地仍有些人流连。凌厉一眼就看见了拐角处的邱广寒,所以还没及担心起来,就放了心。
他悄悄走近去,见她毫无知觉,便又走近了些。
邱广寒手里握着几条各sè的头绳,从绛红握到鹅黄握到天青握到水蓝,却都放下了,去摸下面的玉蝴蝶。她也小心地摸了一下颇是漂亮的珠花,不过手触到那尖尖细细的簪身,总似有些害怕,猛地弹起了。
这摊主亦完全是看在她长得漂亮的份上,才容她在这里摸摸看看了如许之久。他见她头上全然没有饰物,也热心推荐了数个,但邱广寒便是不睬他,只是自己瞧,他也只得由她去。
邱广寒的手总算放了下来,咬了咬嘴唇,道,算了,我都不要了!转身要走时凌厉那只手才放在了她肩上。她忙转头去看,凌厉却顺势搂住她,另一只手也拎起串小小的耳环。
为什么不要?不是很好看么?
你醒啦?邱广寒见到他,颇为高兴。姜姑娘他们刚才走了……
我知道了。凌厉笑笑道。先不提他们了。你要什么,我买给你——这种东西我还懂得些。
那摊主见凌厉又去拿一个翡翠的镯子,忙道公子真有眼光,这镯子质地最好了,看这绿半点杂质没有……
凌厉看了看他,却把镯子放下了。摊主颇为不解地道,这不好么?一对只要二两银子。
邱广寒似乎被提醒了什么,偷偷向凌厉道,我们现钱还有多少?
不是那个问题。凌厉道。你看自己手腕这么细,戴那个太大了吧。我再帮你看看别的。
邱广寒抬起自己两只手看了看,道,算啦,反正我平ri里也不戴什么的,有这些我还不习惯——你也会不习惯的吧?
摊主乘隙,拿出一对龙凤玉珮来,不停口地道,看看这玉珮吧?这玉珮好,天生一对,一人佩一块,决意一辈子也忘不掉另一半。那,看这玉质,温润通透,是上好的玉呐!若不是看两位如此般配,我平ri也舍不得拿出来!
邱广寒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了。便转身要走。那摊主拼命向凌厉使眼sè怂恿,但邱广寒既然走开了,凌厉便也只好向他摇摇头,走了开去。
我们回去吧?邱广寒道。不要耽误人家收摊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凌厉道。你喜欢什么,你知道的,我都会送给你。其实……他那对玉珮……真的还是不错的——我……我送你东西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用担心的。
不是担心——我还不知道你么?邱广寒仰起脸来对他笑。不过我真的不习惯。
凌厉久久地看着她,“说谎”两个字终于没有从他口中吐出来。你等我一下。他说。
邱广寒好奇地看他跑回到那个已经收拾了的摊上
我要那对玉珮。凌厉道。多少钱?
摊主颇为讶异地看着他道,十两银子。这玉珮只此一对,少一钱我都不卖。
凌厉往襟里抓银票,翻了翻,最小的一张亦是五十两。他将银票往那摊主那里一塞,道,谢谢你,东西给我吧。
那摊主吃了一惊,忙道这么大的票子,我找不了……
找不了就算了。凌厉接过那一对玉珮。把那几样头绳,每个送我一根吧。
那摊主连忙将几捆头绳都解下来搭在他身上,又问他是否要别的。凌厉想了想,摇头道,算了。
邱广寒看他手臂上绕得五颜六sè地走回来,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干什么?花花绿绿的,准备开店么?
凌厉转过来把手臂伸到她面前道,要哪个,自己挑。邱广寒道,你会哄姑娘们开心果然不假,不过现在天都黑了,还挑什么挑!
还没有嘛!凌厉道。你就先挑一根吧,好不好?
邱广寒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忍住笑轻声地道,好啦,我都喜欢,我每天换一根新头绳。
凌厉看她先拿了一根青sè的,也便将手放下了,另一只手却将那一对玉珮递到她面前。
送给你的。
邱广寒吃惊地退开了一步。你……你还是把这个……
你别紧张。凌厉道。两个都送给你。这一个,你自己佩着;另一个,什么时候你找到了心上人,就送给他吧。
凌……凌大哥……
你喜欢么?凌厉的眼睛大无畏地看着她。
邱广寒伸出手来,小心地拿住。谢谢你。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他。谢谢你。她又重复,颤抖着,将一对龙凤捏入掌心。我会好好藏着的。
凌厉笑笑,转头去望身后。风大了起来,天光隐没了,街道空旷了。邱广寒也回头望望。客栈的大堂灯火通明。
他们两人,以及乔羿、谭英及一名手下共五个人,总算都暂时没了心事地吃了顿饭。商量之下,邱广寒对于去哪里也并没有什么说法,说到临安,她却只摇了摇头。
暂时不回去那里吧。她忐忑地向乔羿道。好不好?
没……没什么的啊。后者连忙回答。有凌公子陪着你,我们都很放心。
但是回到房里,邱广寒的说法却并非如此。固然,她是不打算回临安,但心中却又有些打算。
我只是……不想在他们面前提到。她解释道。
我也是。凌厉也笑笑道。我心里也有些打算,不过我这个……最好让它只是一个打算为好。
为什么?邱广寒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是在挂心黑竹会的事情。凌厉道。黑竹与老对头淮南会,前些ri子在天都峰商议两会合并之事,现在应该也有结果了,我想去打探一下。但其实我又不应打探,不应关心。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打算,我就跟着你走。
我么……我是在挂念哥哥。邱广寒颇不好意思地道。与他分别也有半个月了,不知道他那边怎样。不过我这个却比你更不可行,因为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他一直不想让我插手青龙教的事情,所以我是万万不该去找他的。
说起来也容易。凌厉道。我们关心的两件事情,应当都是江湖中的大事了,离开这个闭塞的小镇,应当就会有消息。不如我们明天先离开这里,听听风声再作决定。
邱广寒连连点头。对了。凌厉又道。那几页秘笈,你交给他们了么?
没有。邱广寒。其实是不是应该交给谭大侠呢?既然哥哥说好让夏家庄的人帮他拿回来的,那也就应该给他才对。
凌厉点头道,不错,否则到时候夏家庄与你哥哥一碰头,结果你哥哥误会他们没有把事情办好,岂不是糟糕得很。
那明天一早我便交给他。邱广寒道。
谭英的伤势令他显然没那么快动身,第二天他也未能起得太早,所以邱广寒与凌厉便将纸页用皮纸又包了一层,交给了乔羿,要他务必交给谭英,转予夏铮。如此一来,他们两人也是在有一人仍睡着未醒时,匆匆告辞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