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化小,转为缠绵。
凌厉想了一夜家乡的样貌,有的地方竟是异常鲜明,但那只不过是自己小时候所记的一些细节罢了,对于整体,却几乎没了印象。
似乎没什么人知道,凌厉本是临安人。与离开那年的混乱局面相比,近几年已成新都的临安可称得上波澜不惊。是否该归功于朝廷与金人签下的和约,无从评判,反正越往南,看起来局势就越平静;相较而言,淮阳在金人治下的荒乱就愈发明显。若非俞瑞的关系疏通得好,黑竹会怕早就没了立足之地。
他想了一夜后起身,旅店的屋内y冷。虽已不闻雨声,但凌厉直觉这雨并没有停。果然推开窗,雨仍绵绵,细小到凌厉这样耳目的人,都听不见声音。
这样的毛毛雨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凌厉却莫名地兴奋起来,立即决定上路。这样的天气在他的记忆中嵌得很深刻,不过,他喜爱这天气纯粹是因着他印象中的某种美感;而另一方面他对于满地泥泞和满脸雨痒还是深恶痛绝。
雨很容易混淆视听。但是很奇怪;或者说,很幸运,他从下雨的这天起一直到临安府,都没有再遇上过伊鸷堂的人。临安果然也在下小雨。他兴奋莫名地奔跑起来。市集上人极多,摩肩接踵的尽是伞和斗笠。青石板的路泥泞稍少,不过一个一个黑脚印连同因甩动或踩到而溅起的水珠还是清晰可见。凌厉要抄近道。他抄这条近道,愉快地穿过市集,浑然不顾自己这风尘仆仆的模样和手中握剑的姿势与周围的市民格格不入。他然后转到大街,马车与轿子皆被他一转眼抛在身后。他看见前面那灰蒙蒙的湖的时候,几乎要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