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子毕竟太小了啊,他不知道有没有再次看到家族兴盛的那一天,原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把这样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刘德然的身上,他很有才学,二十几岁师从大儒卢植,三十几岁博稽六艺,说不得就是下一个郑康成都有可能,可天不假年呐。【】(清人之句,且莫较真)
刘元起心中悲痛,他又想起了那位老神仙当初临别所言,他说刘玄德不喜读书喜音乐犬马,喜结交豪侠,我看这不仅不是祸反而是福嘛,而你子德然,才气达天,要知道惊才绝艳遭天妒,怕是要天妒英才,说不定难逃短寿夭亡的命运啊。
如今老先生所言已然应验,天意如此,心中悲痛又能如何?可就算是要逆天而行可儿子终究是死了啊。
收复了下心情,刘元起站在轺车旁与温恕挥别,临别说寿诞之日把儿子温恢一并带来,温恢今年只有五岁,但机灵讨巧很是受刘元起喜爱,再加上他与刘放(冬生)年龄相差岁届时也好为他找个玩伴不至于寂寞。
温恕说一定将儿子带来后便一脸惶恐的说止步止步,折杀折杀,两人相视而笑正要离开不想巷口处一名中年冲撞了坊丞,冲过了他的阻拦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这一行人跑来,下边的卫兵正要拦截,不想公孙越却惊呼一声:“且莫动手,此人乃涿县驿丞张平。”
兵丁们齐齐望向太守等待他的命令见其摇头这才止步,只不过那眼神却盯着张平时刻准备着,温恕还是履任落脚驿站时见过张平一面,此时见他慌慌张张毫无威仪,眉头一皱很是不满,哼道:“何事如此狼狈!”
张平的心腾的一下悬了起来,他可没想到轺车之上站着的乃是整个涿县的头号人物温恕啊,惶惶恐恐的说:“是右北平来的别部司马刘澜与护乌丸校尉的人在牢狱前打起来了啊!”
“什么!”
温恕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黄巾那边闹的如火如荼他们这里却自己闹起来了,这还真是百年一遇的奇闻,走下了车辕不悦的说:“什么时候打起来的,又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马县令知道这件事吗,制止了吗?”
温恕连声问道,张平知道太守是铁面无私之人,此事必须要避重就轻,添油加醋的把护乌丸校尉设计陷害欧冶坚,刘澜仗义索人之事一五一十的全回答了,当然他对大闹牢狱只字未提,只是说司马无法可寻便寻例说服了狱曹,可刚放了人就碰到了护乌丸校尉的人马,起了僵持打了起来。
温恕脸一沉,哼声到:“以文乱法,以武犯禁,这个右北平来的司马和稠箕全占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伯仁(温恕的字号,查不到自己起了个,伯者大也,长子之意,恕者仁也,恕仁义同),若说以文乱法,有些牵强,毕竟那右北平司马是先去拜访了伯仁与县令,是否属实一查就知,若假则罪加一等,若实也是他无奈之下才去了县牢,而且他并未鲁莽攻击涿县狱,虽说是引经据典但也并非是强词夺理所以也就说不上是以文乱法,反而是用可寻之法说服了狱曹放人,就算是动手也是情急为之,其情可悯,话又说回来,若非如此如何能免了狱曹与贼人狼狈为奸之责?所以我看这司马于情于理反倒是有功而无过的向善行径!”
一旁的刘元起听得分明,不管怎么说他与刘澜有些渊源,只凭他对冬生的爱护就不能置若罔闻,眼见着温恕要秉公办理忙仗义出言,道:“至于那县令马平与校尉稠箕,不过都是阉竖一党为私利知法犯法可就算得上是以武犯禁了,可是伯仁想过没有,你并无权拿问稠箕,而度辽之位又空悬许久,所以此事还是只责县令为好,至于稠箕,伯仁只需将其罪责呈报刺史,是该论罪还是上达天听想必刺史自有论断!
虽然温恕听出了刘元起有意为右北平来的司马开脱,毕竟后边站着的就是公孙越,但若刘元起只是为了他脱罪或是求情他当然不允,但若是他果真先拜访了自己然后才去的县牢那此事就另当别论,不但不能因此罪责他冲击县牢反而还要褒奖他护法殷殷,不畏权贵。
温恕频频点头,对着车夫说:“去县衙!”又对一边的亲卫说:“去刺史府问下全主薄(主薄为刺史府属官,总领府事,非官方职位),今日是否有右北平来的别部司马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