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那句话,毫无芥蒂又潇洒认真的说她准了他的爱……
秦束将手盖在眼睛上,嘴角微微往上抬。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中想念着那个刚刚分开的人良久,怎么都不愿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窗棂上突然被敲响了。床上的秦束一惊,还没有出声就听到窗外传来太后娘娘的声音。“秦束,你睡了吗?”
娘娘这时候还没睡?秦束连忙下床去打开窗户,因为太过忙乱还在黑暗中撞到了桌角,疼的闷哼一声又连忙强忍住。
他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太后娘娘,她还穿着灯会上的那身衣服,手中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有一碗面和一个长盒子。见他开了窗就把托盘递了过来,语速有些快的说道:“这长寿面是……是我让府里的厨娘做的,给你当宵夜。旁边那个木盒子里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自顾自的匆匆说完,也不等秦束出声,几下就消失在夜色里。秦束端着托盘从窗子里探出身子,只看到她的衣裙一角隐在了走廊尽头,像夜色里蹁跹的蝴蝶。
在窗子下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低头一看秦束才发现自己方才太心急,鞋子都忘记穿。秦束关上窗子点上灯,坐到桌前,看了看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长寿面,他先打开了那个木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卷轴,秦束拿起来慢慢展开,里面水墨的灯市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几乎在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秦束面前就清晰的浮现出今夜和太后娘娘一同逛的夜市。卖元宵的摊子、络绎不绝看表演的人们、安静的河边柳树还有映着明月的河,都在这幅画中。繁华和清冷、喧闹和宁静,在这幅画中和谐的共融。
画中一角还画着一个猜灯谜的女子,以及一个提着许多盏灯的男子,虽然只是一个淡淡的剪影,但秦束清楚的知道那是太后娘娘和他。
秦束对着画中的女子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她,但是伸到一半,担心摸坏顿一顿又把手缩了回来,只看着画发呆。不舍的看了很久,他才小心的把画卷回去,又好好的放回木盒子里,接着捧着木盒子放到了床里侧。
自觉妥善的放好了木盒子,他又坐回到桌前捧起那碗已经冷了的面。他看那幅画看了太久,碗里已经结了一层油花,秦束没管那些,提起筷子就吃。太后娘娘送来的,就算是毒药他都会眼都不眨的吃完。
冷了的面味道并不好,而且吃进嘴里有一股淡淡的焦味。秦束吃了一口就愣了,他并不笨,想到太后娘娘说这是厨娘做的时那不自然的脸色,一下子就明白了。恐怕这面,是娘娘她自己动手做的。
忽然有一滴水渍落在碗里,秦束垂下头看不清表情,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面。
此时已经是子时,元宁五年的元宵节,过去了。
37、第三十七章 回宫
柳清棠一早起来重新梳了端重的发髻,穿上了太后华服准备回宫。当她走出了海棠阁的门,却看到兄长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不知道等了她多久,衣裳都被露水打湿了一片。
“哥哥?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站在这外面做什么。”柳清棠一挥手,让伺候的奴才们先退下,这才上前说道。
“无事,站在外面也好醒醒神。”柳清榕转过身来,眼下有显眼的乌青。
柳清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莫非哥哥你一夜没睡?”
伸手按了按鼻梁,柳清榕无奈摇头:“听了父亲与我说的那些,我还能睡得着?”
柳清棠想扯出一个笑,可是怎么都没办法,只能沉默的对兄长说了句“抱歉。”她会躲出去,也是因为不想亲口和哥哥说起那些,毕竟每回忆一次,她就要痛一次,那滋味着实难受。父亲大抵也是知道,所以才会自己和哥哥说。
“傻丫头,说什么抱歉,这不是让哥哥更难受吗。让自家妹子一个人去面对那么许多事,我这个兄长果然是你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无用兄长’。”柳清榕上前来,轻轻抱了一下妹妹。
柳清棠忍住泪意,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所以无用兄长你就不用担心那些了,我只希望这次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过,无需考虑柳家如何如何,我和父亲的立场如何如何,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说完,她话音一转带上些得意的道:“要知道我可是禹京那些夫人小姐眼中,杀人不眨眼的太后娘娘呢,我有什么怕的。”
“哦?那小时候那个一遇到难过的事就偷偷躲起来哭的是谁?跑到厨房看到杀鸡都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的又是谁?”柳清榕一条条数起来,见妹妹快要恼羞成怒,这才叹了口气道:“傻妹子,我是你哥哥。我想做的事和你一样,就是保护我的亲人。”
柳清棠心里感动,脸上却是一副不领情的样子扭头:“我不管你了,让你置身事外好好享受生活你还不乐意。”
柳清榕从小被这个妹妹欺负长大,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当下又拍拍她的头笑道:“等着哥哥去解救你,我们柳家落难的小公主。”
“胡说什么呢!”柳清棠一脚就提过去,顺便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头发刚梳好乱拍什么,别又给我拍乱了!”
“小时候我都给你洗过澡,你光屁股的样子都看过,现在还不让哥哥摸头,真是长大的妹妹就不要哥哥了。”柳清榕摇头晃脑,把一个痛心疾首的翩翩公子演的入木三分,看的柳清棠觉得几年没欺负哥哥的手又痒起来了。
捏捏拳头一拳捶在装模作样哥哥的肚子上,见他配合的弯下腰哀嚎,柳清棠一手叉腰鄙视的看着他:“你才比我大五岁,给我洗过什么澡啊!说起来你今年都二十五了还不给我娶嫂子是想让我们柳家绝后吗?现在延续柳家血脉这种事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哎哎哎,哥哥错了,咱不说这个行吗?”柳清榕霍的直起腰摆手。他平日可是要被父亲和那些媒婆给烦死了,从十八岁妹妹还没进宫起就念叨,现在好了妹妹也来插一脚,这还怎么好好做亲人。
“没有嫂子我们家都没人能进宫看我,刚才还说不舍得我一个人在宫里呢,这么快就变卦了,你就这样给人当哥哥的。”柳清棠抓住哥哥的痛脚就使劲戳,哪里还管什么手足之情,把娘亲所在的苏家,欺负哥哥这一优良传统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是个男子倒没什么,我觉得素书的问题比我更大,她明面上虽是个男子身份,但其实是个女子啊,这样下去可不行。我看妹妹你该多关心关心素书的终身大事才对。”柳清榕的表情大义凛然至极,毫不犹豫的拖了杨素书下水。他不是不想娶妻子,只是被父亲和娘亲影响,不论如何都想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好好过日子,奈何一直遇不到啊。
并且,昨晚听了父亲说的那些话,他们柳家最后的结果,他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解决一切事情之前娶一个女子回家,让她一同承受这些。毕竟妻子娶回来就应该是好好疼爱的,断没有让她跟着担惊受怕的道理。柳清榕知道妹妹理解他,可理解归理解,这个妹妹就是喜欢戳他的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