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气得面目赤红,狠狠喝道:“来人!给老子打!老子今儿要教训不孝子!今儿只论父子,不论君臣!打!”
宫人们吓得连滚带爬,立马传了条凳,板子,几名禁军进来就要押赵熙行。
至始至终,赵熙行毫无反抗,乖乖地,伏到了条凳上,低下头,墨发垂下来,看不清他什么神情。
“陛下!饶了东宫吧!东宫素来那个性子,并非本意啊!”
殿外传来乌泱泱的哭声,求饶声,哀叹声。细辩来,有皇后刘蕙,有贤王赵熙彻,有康宁帝姬赵玉质,等等。
显然是听闻了动静,一齐跪来求饶了。
赵胤却已经气癫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大喝:“关上门!吵什么吵!老子教训儿子,还动不得了!紧闭门窗,给老子打!”
旋即,砰砰的板子就落了下来。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惊。
而赵熙行毫无动静,默然,像睡着了般。
赵胤还是不解气,干脆一把夺过板子,自己上手,一板板亲手打下去。
也不知打了多少板子,赵胤才停了下来,杵着板子喘气,脸色又红又青,汗珠往下淌。
这时,殿门打开,皇后刘蕙突破禁军的阻拦,硬生生闯了进来,抱住条凳上的赵熙行大哭。
“陛下息怒!若陛下要打死东宫,不如也一并打死妾身吧!元后姐姐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陛下再是生东宫的气,也得顾念元后姐姐在天之灵啊!”
赵熙彻赵玉质他们也跟着闯了进来,刷刷跪倒一地,哭求道:“父皇息怒!东宫事关国体,滋生事大,父皇三思,三思啊!”
于是一殿哭切嘤嘤,宫人们也跟着求饶,闻者泪下。
赵胤这才怒火稍缓,看向条凳上始终毫无反抗的赵熙行,到底是二十岁得的第一个儿子,也不禁升起一股子怜惜。
手,下重了。
赵胤叹了口气,走过去,想亲自扶赵熙行起来,却看到缃色宫袍已被鲜血浸透,而那低着头的男子,早就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
赵胤心里一凉。怒气彻底消了,又是后悔,又是着急,手忙脚乱地去摇赵熙行,惶惶向四周大喝。
“都愣着干什么!太医,传太医啊!快!若东宫有半点事,老子要你们都陪葬!”
整个太医署都被震动了。
整个帝宫也被震动了。
赵熙行被抬回东宫,已是翌日傍晚了。
皇帝赵胤赐下金银珠宝,奇药异材,让十几名太医直接搬到了东宫,随时侍奉,还免了东宫所有上朝,议政,问安,嘱东宫好生休养。
赵熙行睁开眼时,听到的是满殿蚊子般的哭泣声,而玉榻前的沈银,哭得眼跟桃子似的。
“殿下?殿下你醒了!太医,快!”沈银见赵熙行睁眼看着她,先是不可置信,旋即大喜,一迭声唤太医。
太医们涌入,为赵熙行把脉,煎药,开方子。立马有内侍将这个好消息,跑着去报给帝后。
满殿的呜咽声,一滞,又成了喜极而泣,嘤嘤声更大了。
赵熙行服了药,揉了揉太阳穴:“……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