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郴试探道,令内侍备了茶,亲自奉到案头,没想到刚一放下,赵熙行便抬头看了过来。
这一眼,冷的像冰,李郴浑身一哆嗦。
“殿下恕罪!臣,臣失仪!”
李郴慌忙从怀中掏出把尺子,沿着茶盅左右比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茶盅放在比好的位置上。
其精准,分毫不差。
赵熙行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运笔练字。李郴松了口气,诸人倒是面色如常。
花二瞧得啧啧称奇。
居然还有侍奉主子的奴才,随身带尺子的?
而且放个茶盅,还有个精确的位置,放错了一寸,这东宫脸就黑成啥样了。
做到这个份上,哪里还像个活生生的人?
看来所谓完美如圣人的东宫,这圣人二字,贬义得多过褒义。
花二正胡思乱想,听得赵熙行声音悠悠飘来:“上一个犯了僭越的宫婢,本殿罚她抄,三百遍。如今你……自己说,抄多少遍?”
众人讶异。
这还能自己说?
要知道上一个抄三百遍的,多嘴一句就多罚一遍,硬生生把手抄断了。
花二觉得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看那带尺子的做派,只怕多了少了都不对。
她跪在地上,偷偷觑了眼李郴,李郴抹了把冷汗,指头对她比了个三。
三?
花二眼眸一亮,伏地拜道:“回禀殿下:罪民以为,殿下为国之储君,然论孝道,论君臣,天子为大,其次皇后,一国之母。所以,殿下两人之下,万人之上,居三。”
花二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调:“所以,三遍!抄三遍!刚好符合殿下尊贵身份!”
李郴面如死灰,慌忙给花二使眼色。
这罪民怎么自己往刀刃上撞?
三百,他比的手势是三百啊!
然而,赵熙行看着宣纸墨宝,并未抬头,淡淡道:“准。”
花二一愣,这么顺利?
李郴一口气憋在胸口。
众内侍也怀疑听错了。
三遍?允了?
是上一个抄三百遍的太冤,还是今儿东宫知道怜悯二字如何写了?
李郴颤抖着确认了遍:“殿下……三思?僭越大罪,只……抄三遍?”
“宫规:质疑主子决议,按僭越罪论。革职。”赵熙行看了眼李郴,神情淡漠,话语却是骇人。
李郴吓得连连叩首:“臣,臣糊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罪民押到静室去抄经!”
最后一句话是对诸侍所言。立马有同样糊涂的内侍上来,押了花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