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婚人就赞礼宣告安排:“妇新娘子拜别家人。”
凌小小就被扶了出来,听得堂前无数声的起身跪拜赞礼,然后由着身边的全福太太将她扶到风扬的对面,行礼。
然后,就听得坐在上座的凌老将军表情有些僵硬,干巴巴的木讷地:“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这是天朝的礼俗,出嫁的女儿都是要听的这么一句话的。
而凌啸和王雨燕也站在一旁,凌啸原本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只是凌小小却偏偏走到凌啸的面前行了礼,凌啸的眼圈就立刻润了几分,却强打起笑脸道:“活着,就好!”凌啸根本就没按照什么礼仪说什么顺从肃恭的话,在他的心里,凌小小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温良恭顺,他的妹妹不需要。
凌小小听着这话,眼泪就立刻落了下来。
一边的全福太太连忙帮着凌小小擦了擦眼泪。
而王雨燕一听这兄妹二人的对话,眼睛也红了起来,她忍着眼泪说了句:“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这本该是凌夫人说的话,可是凌夫人不在了,朱氏又被休了,这话也只能王雨燕这个长嫂说了。
凌小小红着眼睛又恭恭敬敬的给王雨燕行了礼:“谨遵兄嫂之命”倒是将凌老将军甩到一边去了。
凌啸点点头,轻轻的摸了摸凌小小的头,对一边的全福太太说道:“吉时要到了,去吧!”
全福太太郑重的给凌啸行了礼,肃然的应了声:“是。”又给凌老将军行礼,转身为凌小小就盖上了红盖头,然后又递给凌小小一条红绸子,在满目的红色之中,牵着凌小小出阁。
凌小小回首,隔着红色的盖头,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大腹便便,一个清瘦憔悴,再想想自己那一双稚儿,凌小小突然间有些悲从心里升起,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塞进了花轿。
然后就听见耳边的鼓乐声声齐鸣,一个小小的颠簸,花轿就被抬起来,缓缓的前进。
凌小小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如雨般纷纷落下。
一路上,凌小小只顾着落泪,什么都不想,一直哭着去了风府,就是轿子停了下来,她都没能止住自个儿的哭声,不过等到炮竹声想起,有人高喊“花轿落得,新人到。”凌小小才勉强止住了哭声,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等她刚刚将情绪控制住,帘子就被人掀开,她被全服太太搀了出来,轿子的前面摆放着一个火盆,她提着裙摆,跨了过去,新郎前面引导着她,手上牵着红绸,脚下踩着脚踩锦毡,缓缓地进了堂屋,折腾着拜了堂,然后又拜了风家的老祖宗和风扬的父母,再拜了舅姑,这一行下来,凌小小顶着那么厚重的珠翠,这脑袋都有些抬不动了。
好容易踩着一地的布匹,高梁等物进了喜房,手里被塞满了装着五谷的宝瓶,端坐在铺着花生大枣粟子喜床上,没过多久,就听到身边有人哄笑:“四哥来了,就快掀开盖头,我们也看看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
凌小小就听到一身严肃中透着刻薄的声音:“看什么看?都给我出去,你们以为这是乡间村里啊!”这话落下,这喜房里的气氛就明显一低。
凌小小的眉头就微微的皱了皱,心里就忍不住思索了起这位说话的妇人会是谁?
思索间,她感觉到有人的脚步一定,头上的红盖头就被掀了起来,面前一片明亮。
凌小小抬目,就是一惊:喜房里居然站了一屋子的人,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凌小小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猝不及防的,她剪水般的双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如同奔腾海洋般的幽深黑眸。
凌小小这时候才有机会打量风扬,穿着红色喜服的风扬和往日里的模样不太一样,整个人都如同他的喜服的颜色一般,透着欢快:他的眼睛里是含着笑的,他的眉眼之间是藏着欢快的,这一刻的风扬,无疑是开怀的。
他不再是往日里透着冷漠的男子,也不是那个目光中含着冷峻的男子,这一刻的风扬甚至是平凡而普通的,如同千年寒潭之中搬出来的冰块,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慢慢的融化,变为空气中的蒸汽,却随着尘埃再次飞落大地,最后融进土壤之中,寻到自己最该的去处。
风扬感受到凌小小的目光,他自然的微笑,就好像这个动作他已经期盼了千百次一般,静静地瞧着凌小小秋水般盈盈的美眸。
闪烁着慧黠的眼底,带着几分不解,还藏着两份好奇,他早就知道,凌小小是美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美丽,清艳的五官,透着丝丝平静蕴含的韵味,在喜庆的日子里,这一刻依旧宛如宁静的春水,于满目的红色之中,荡漾着潋滟华丽的光芒。
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既清澈宁静,又艳丽张扬编织而成的复杂而简单的美景。
眼前的小人儿是熟悉而又陌生,不过一如既往般的让他从心底冒出综综的暖流,如同那冒着热气的温泉一般,流过他的四肢,闯过他的心肺,这一刻,他发现自然是如此的满足。
然后,他看到她扬眉一笑,似戏谑,似调皮,仿佛夏日下盛开的花瓣,艳丽的让他整个人发晕,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四目如胶似漆的黏在了一起,风扬那种极致美丽的面孔随着凌小小的微笑,顿时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那雪白的牙齿在潋滟的琉璃灯下,闪耀着让人眼花的光芒。
众人一阵子抽气,不知不觉中,众人都看痴了,凌小小也同样移不开目光疯子以前一定是个爱笑的,他笑得时候,整张脸上的神采是飞扬,明亮异常。
突然有人“扑哧”地笑出声了,真是刚刚那稍显刻薄的声音:“怎么,我们的四老爷都看呆了?新娘子可真是好颜色?”
在刻薄的声音之中,众人都恍然回神,全都掩嘴而笑,心里却重新掂量起凌小小的分量。
凌小小却在此时不着痕迹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二十四,五的年纪,白皙如玉的脸庞,一双妙眉斜飞入鬓,细细长长的丹凤眼清亮逼人,略显精明,穿着件墨色蓝底四合如意窠缠枝窄袖夹衣,葱绿十二幅绣兰花的马面棉群,端是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