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闻声抬起了头半垂着眼眸望向路焱,清淡的眼眸中像淬了寒冰,迸射出丝丝寒意。他起身负手立于宫殿前,望向门外,眼神深而悠远,声音清淡,像是说给路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皇家子孙生下来就该无心,怎可让儿女情长牵绊住。”
只是那时的宇文邕并不懂,心给出去的时候就该知道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收回来。
宇文邕复而转身冷凝道:“赶紧处理掉,以绝后患。”
“臣遵旨。”
半响,宇文邕见路焱愣着没动,侧身问道:“还有何事?”
路焱屈膝跪地,道:“启禀皇上,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降罪。”
宇文邕既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问道:“究竟是何事?”
“皇上命臣追查的那位瑶婉姑娘的下落,臣找遍了附近方圆百里的村落,也没打听到有一位这样的姑娘。”
宇文邕默了默,声音冰冷的道:“下去吧。”
宇文宪一路风尘仆仆,看起来颇有几分邋遢和不修边幅,平日里白皙干净的下巴,如今竟也爬满了胡茬,瞳孔中一片血丝残余。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谢皇上。”
宇文邕走拉过来拂了拂衣摆坐于宇文宪身旁,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杯沿,侧眼倪着他,问道:
“驿站来禀说至少要二十日才能抵达长安,不想五弟到的着实是快,想来日夜兼程吧。”
宇文宪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尚有些沙哑,道:“臣弟这一走便是三月,想来京中也积攒了不少事务,边关楚楚欲动,想来战事一触即发,臣弟委实不敢怠慢,归心似箭。遂路赶的紧了些,浑身上下脏兮兮,皇兄不要介意才好。”
宇文邕不着边际的观察着宇文宪,虽说疲惫不堪,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宇文邕悠悠的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事儿办的可还顺利?”
“臣弟已将陈顼妻儿完好无损的送回了陈国,并已与陈文帝达成了共识,他日若是北周与北齐兵戎相见,陈国定不会出兵帮衬任何一方。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至少断了北齐一方的后路。”
宇文邕淡淡的看了眼宇文宪,道:“如此甚好,一会儿朕让御膳房备些酒菜,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宇文宪向前一步转身屈膝跪地,道:“臣弟谢过皇兄抬爱,只是臣弟日夜兼程,舟车劳顿,委实疲惫的厉害,几日里未曾洗过澡,气味难耐,遂臣弟斗胆先跟皇兄禀退,还请皇兄恕罪。”
宇文邕一双冷眸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宇文宪,转而又淡淡的笑了,道:“去吧。”
宇文宪一路快马加鞭,疾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吹飞他的衣角。
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唇角始终勾笑。转眼已是三月未见,宇文宪想着自己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苦笑,若是婉瑶见到她这般样子,会怎样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