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到了南街口,香果园,已经到午了,搬着东西进去的时候,满屋子水果的香味,老爸正坐在椅子上,就着用了十几年的铝饭盒,狼吞虎咽吃着,看儿子回来了,兴奋地问着:“去给你贺阿姨送了?”</p>
“啊,送了。”余罪道,像做了错事样,偷偷瞥了老爸眼。</p>
“我说余儿,爸问你个事?”余满塘边吃边道着,看着儿子,咋看都不足,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没事吧?”</p>
“没事,好好的。”余罪有点心虚地道。问着老爸:“怎么了爸?”</p>
“爸不担心吗?你说你当所长吧,又贩化肥、又换米,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余满塘紧张地道,估计是怕儿子因为这些小事丢了好容易来的官半职。</p>
“这算什么以权谋私,应得又不是我的名……再说了,这才挣多少钱,累死累活才挣了几万块。”余罪道。</p>
“你口气也太了,你爸年挣多少?几个月挣几万还嫌少啦?”</p>
“不多,年就这么两次机会。”</p>
“那不少了,于多了别上面把你捋了。”</p>
“没事,上面谁看得起这点小钱,人家市里这片jg,收费你看年收多少?”</p>
“那倒也是啊,要不你想想辙,调到个富点的乡镇去,别搁羊头崖乡那地方,没油水啊。”</p>
“哈哈,爸,那样的话,可真叫以权谋私了。”</p>
爷俩说着,余罪搬着东西,余满塘快吃完时,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奇怪地自言自语了句:“哟,怎么丫丫给我打电话,稀罕了啊。”</p>
余罪听,省得要坏事了,放下东西,慢慢地往外走,刚到门口,老爸的脸sè突变,直斥着:“站住”</p>
余罪条件反shè了,像小时候犯错被抓样,迈腿就跑,他跑老爸就追,追出来时,嘭叽嘭叽几个水果已经在余罪的身前身后炸开,伴着老爸气急败坏的叫嚣声音:</p>
“你个小兔崽子,你多了,还欺负人家小丫头……你等着,别他妈以为你当jg察了,老子就不敢给你上家法了……有本事别回来……”</p>
骂声,余罪已经跑得没影了,不敢丢下店面,余罪知道老爸不会追来,直跑出个街道,他才气喘着停了下来,心里那叫个五味杂陈。</p>
就是嘛,这特么叫什么事嘛</p>
汾西市并不,即便是余罪使劲地拖延回家的时间,仍然没有拖过几小时,眼看着东西街逛完了,眼看着又到南街口子上,余家的香果园了,他的心里油然而升股惶恐,就像小时候曾经逃课、捣蛋、打架以及砸人玻璃种种烂事被捅到老爸那里样,他总是在离家几十米外的地方踌蹰,背个比屁股掰还的书包,歪着脑袋发愁。</p>
现在作为负担的书包已经不在了,可心理上那种负担余罪今天才发现并未消除,或许是小时候惹老爸生气太多的缘故,之后他总不愿再看老爸那种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旁人无法理解单亲家庭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余罪也是很多年以后,看到老爸含辛茹苦分毛挣钱的不易、看到他四处求人办事那种难为,才慢慢理解的。</p>
如果这么说来,其实丫丫也可以理解,这边是父子俩相伴,那边是母女俩相依,总会担心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因为个外人的介入而消失。就像他曾经担心有贺阿姨这样后妈夺走自己的爱样,也许丫丫更担心位jiān商后爸夺走她的爱。</p>
再躲也是要面对的,余罪步步挪着,到了车后,悄悄地探着头,他看到了贺阿姨来了,在和父亲说着什么,两人在这时间也发现了他,余罪硬着头皮,进了店里,很不好意思地,好像是记忆头回认错似地,喃喃地对贺阿姨说着:“对不起,贺阿姨,我刚才说话难听了点……那个,要不我找丫丫道歉去。”</p>
老余撇嘴,叹气,侧过脸了,贺阿姨笑了笑,摇着头道着:“怎么能怨你,丫丫被人惯坏了……哎,这孩子可怎么办?”</p>
“年纪还小,再点就懂事了。”余罪瞟着老爸道。这位后妈在眼的印像很不错,很贤惠的位女人,会疼人,估计丫丫就是被疼得太过了。</p>
“就怕点也难哟……我现在就发愁,她可怎么办?”贺阿姨道着,讪讪起身告辞,有点难为情地离开了店里,余满塘追着把人送出去了,等回来时,儿子早讨好似的,帮忙擦上水果了,还不时回头给个傻笑的脸蛋,那是让你不忍发火呢。</p>
“哎哟哟……我把你这臭小子。”老余气得胃疼,余罪赶紧地,倒了杯开水,招呼了两位进门的客人,再坐到父亲面前时,他恬笑着劝着:“哎爸,我是时生气骂了她两句,您别生气,不了我回头真找她道歉去。”</p>
“道不道歉吧,这个丫头也真够闹心,也不看看她妈是什么人,也不看她自己考了多少?让她妈给她找门路要上学去?哎哟,现在这当儿女的,父母的苦他是丁点都不知道。”余满塘拍着腿,感叹道,估计这桩难为的事,要嫁接在他身上了,免不了cāo心的。</p>
“那爸……您什么想法?”余罪好奇地问着。</p>
“我有想法管用么?没办法呀?倒是有学校要……你知道年学费多少?三万多。就那人家还不愿意去……嗨嗨,把你贺阿姨给愁得呀……哎余儿,你说有没有可能,也把她送jg校去?”余满塘看到儿子,突然灵光现道。</p>
“啊?”余罪吓得下巴掉了。</p>
“对,这好像是个路子,你这臭小子进jg校,出来还就像个人了,这不现在都chéngrén才啦……哎,收不收女jg呀?”余满塘期待地问着。</p>
“不可能了,招生早结束了,这都月份了,好多学校都开学了。”余罪道。</p>
“那你……找关系问问呀?嗨,你什么表情?贺阿姨的事还不就咱家的事,你总不成真跟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吧?”余满塘催着儿子。</p>
“哎哟,爸呀,你儿子是派出所的挂职所长,不是局长、厅长呀。”余罪哭笑不得地道,老爸不依不饶了,直催着:“该花钱又花不着你的?这点忙也不帮呀?”</p>
“你让我怎么帮?”余罪给逼着了。</p>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帮?可总不能看着你贺阿姨着急吧?”余满塘道。</p>
父子俩争执着,余罪败下阵来了,在水果店里使劲地挖空心思想着,谁可能帮这把,不过……考上二百多分,可让人家怎么帮呀?好不好意思说出口都是个问题。</p>
他装模作样打了个几个电话,其实都是躲在门口瞎扯,等会儿再回过身来时,很正sè地告诉老爸:“爸,这样您看成不?今年你再cāo作,什么都误了……你和贺阿姨说,让她劝劝丫丫,补习年,明年不论他考多少,我这当哥的都给他想办法,要上不了好点的学校就上jg校,要上不了jg校,就去当兵去……真的,别不信呀,我现在手下小民jg,他爸是县里的武装部长,不了明年把户口给她迁羊头崖乡去,这个我就能办了……”</p>
“哎对呀。”老余想了想,看了看当所长的儿子,这才省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真有的,他兴奋,又拔着电话把这好消息告诉贺阿姨了。</p>
哎呀,看着老爸那兴冲冲的样子,我非常能理解。老爸还像以前那样子,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儿子,那怕儿子说得是瞎话。</p>
能办了这事吗?现在还挂职滴,年底扶正,明年再提级也才科长,可能吗?</p>
余罪扪心自问,他知道,可能xg太小了,几乎微乎其微不过这个时候,就装也得装着,拖也得拖着,好歹拖段时间再说。</p>
看样子缓兵之计玩得不错,老爸乐呵呵地放下了电话,对儿子赞口不绝,余罪是个见风使舵的xg子,顺着口又吹嘘了番当兵当jg察多容易多容易之类的话,标杆竖得就是鼠标、李二冬之流,那俩老爸见过,你说那样的都能当了jg察,丫丫要去了,直接就是jg花级别的了。</p>
几句下来,把老爸哄得乐呵了。不过副作用转瞬即来,老爸电话上和贺阿姨吹嘘了番还不成,生拉硬拽着儿子要去贺家,连赔罪加上描绘远景得起办喽,余罪愁眉苦脸,死活不愿意去,可老爸说了,你贺阿姨可真不错啊,以前你不成材,爸都想着于脆咱爷俩娶他娘俩,你贺阿姨都没意见,怎么着?还没阔呢?脸就变了?</p>
余罪不迭地答应着,哀求老爸别满嘴跑火车了,赶紧地,陪着老爸去认错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