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有心事？”石秀珠看到帅小兵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

“这个……是有一点。”帅小兵笑了笑，然后继续一声不吭。

石秀珠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看到帅小兵这副表情，很快就明白了他尴尬的地方。但是同样的问题对石秀珠来说，也是无比尴尬，这种事儿论谁都没脸皮摊开来讲。问题就在于，石秀珠也很清楚，这事儿如果不坦诚地交流一次，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嫌隙。每一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石秀珠总想先说，但女性的矜持让她觉得实在开不了口。

虽然说之前石秀珠有过一些行动，暗示过帅小兵，让他不必太在意，但行动归行动，有些话须得亲口说出来才有用。

“好香！”石秀珠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嗅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感慨道，“公司大楼下的花圃里也有两株的，现在应该已经开了吧？”

“开了，很香。我在办公室都能闻到。”

石秀珠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握住了帅小兵的手。天气冷，两人都是标准的南方人，怕北风吹坏皮肤，所有都戴着手套，手握到一起并没有什么直接杰出，有那么点“内容重于形式”的意思。握住之后，石秀珠明显感觉到帅小兵先是僵了一下，然后也反应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两人之间试探性的一次信号传递，成功了。石秀珠主动握帅小兵的手，帅小兵不会甩开；但如果换过来，帅小兵主动握石秀珠的手，石秀珠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第一反应把手抽走。

眼前这情况，恰恰好。

至少石秀珠觉得眼前这情况恰恰好。

男女之间，除去****这层关系。在所有正常的男女之间，因为一次意外而发生一次“负距离”接触，虽然谈不上“代表先进的文化”，但也不能说就是离经叛道。她和帅小兵之间不是那种见过一次面之后就各奔东西的人，而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要在一个圈子里继续相处下去，甚至还要继续共事、天天见面。如果两人“来一炮”之后就形同陌路，这里面装逼的成分就太大了；这种事情，越是事后显得疏远，反而越是显得自己在乎。

相反，两个人现在这种手握手的状态，更好地诠释了两个人的心态。这种握手，首先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超乎友谊”这个实事，但这个动作却不亲昵失当；至少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个人虽然都没彻底放下对方，但都从来没有打算去翻“再来一次”的牌子。

石秀珠伸手掐了一枝腊梅，然后伸进帅小兵的衣襟，在胸口摸索了两下之后，把腊梅插在帅小兵胸口的口袋里，笑着道：“就放这儿，藏在里面一天，全身衣服都有腊梅香。比起古龙水什么的，要天然得多；而且藏在怀里，不需要整天露在外面，让别人整天笑话你躲躲藏藏把花儿掐下来随身带，却又能留住花儿的全部青春。以前倪……”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再开口。

倪海峰的出轨与离婚一直是石秀珠心里的隐痛。不过石秀珠不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丢人才难受，而是觉得这件事恰恰证明了自己经营企业是一把好手，经营婚姻却是糟透了。之所以痛，是痛在她觉得是她自己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婚姻；之所以痛，是因为她明知道自己这脾气还会继续埋葬自己一段接着一段的感情，自己却无力改变这个实事。

“其实……自从你开始展现出你的水平之后……能文能武，嗯！我就渐渐对你有一些好感了，”在腊梅丛中笑了笑，“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我是那种不适合结婚的女人，如果让我在工作和丈夫两者之间选其一，那我会选工作；而我的丈夫也必须是那种循规蹈矩接受我的命令和安排的男人……或许你觉得这种男人并不难找到，问题是……我又希望我的丈夫是个男子汉……这两种性格如果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他只能是人格分裂。”

帅小兵默默地点了点头。心理学方面他是比石秀珠更有发言权，人生不是意/yín小说，正常状态下，有些性格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至少在某一个时间段上，两种性格不会同时出现。石秀珠的这两点要求都不困难，困难的是她要求同时出现。

“真的……有时候……我很想做一枝腊梅。”石秀珠轻叹了一声道。

帅小兵对这话有些茫然。

“帅总！石总！”花丛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帅小兵侧了侧头，发现是个保安正由小跑变成步行往这边走。这家伙挺精明，希声园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要跟保安室一联系就知道他在这个地方，但找过来的时候先大声叫一下，防止这边两个人有“小动作”来不及收拾。这家伙倒是挺会做人。

两个人很自然地都松开手，距离也略分了一些。保安这个时候也正好赶到，看到两人之后就远远停下，然后道：“石总，大门口有个外国的先生，没有通行证，说是……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