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视一眼,皆是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们中武功最高,为人也最为机敏的一个突然抬起头朝前看去,“谁?!”
长街的尽头,一辆致的马车踩着夕阳的余晖缓缓驶来。坐在车夫位置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看不出多少异像的灰衣年轻人。那辆马车一直驶到她们几个人面前,然后,一个绯色衣裙,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的美丽少女从车上跳了下来,朝她们行了一个万福礼。
“几位姑娘,我家主人有情。”
楚留香见胡铁花的那位朋友的过程有点曲折,因为在还没有见到她本人之前,他就已经率先见到了她那位要嫁给史天王的女儿。而且还是在一个大得可以装下一个人的木箱中见到的,彼时她刚刚洗完澡被人迷晕了完全失去了意识。就连她其实是朝廷册封的即将嫁给史天王的玉剑公主这件事,都是其他人告诉楚留香的。
这个其他人就是上次借给他请帖跟他一起登上过夜幕岛的花姑妈。
而现在,楚留香正和胡铁花一起同花姑妈喝着酒。
“你说,那什么史天王就是一个海匪头子!朝廷不去派兵围剿,反而还要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送给他当媳妇儿,这叫什么破事儿!”酒楼的包厢里,花姑妈一边喝着酒一边骂。
坐在一旁的胡铁花端着酒杯在她跟前劝,“哎呦我的妈,你说这话可小点声。”
和几人同坐一桌的还有另外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是来接玉剑公主的人之一。派人将昏迷的玉剑公主送回去之后,他干脆留了下来和楚留香几人一起喝着酒。要说起来他和楚留香还有一面之缘,他姓花,是花姑妈的二哥,他们都是江南花家的人,在花如令老爷子的寿宴上,这位花二哥还和楚留香打过照面,一起喝过一杯酒。
此时听着花姑妈的话,花二哥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
“狗屁的难处!什么难处自己不出面,非要牺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花姑妈当即呸了一声,愤愤然道。
花二哥于是不说话了,而花姑妈自己却也想到了什么般突然停住了。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这位性格一向跳脱的女人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长叹。花姑妈的年纪已经算不上年轻了,但是她平日里嬉笑怒骂皆随心的性格常常会让人忘了她的年龄,直到她此时的这一声叹息,蓦地包含了许多的看尽时光的沧桑。
“这若是十几年前,那也就罢了。朝廷拿出这样的举动我压根就不会奇怪,可是……今上他不是这样的啊,这又是怎么了呢……”
十几年前,花姑妈还是一个小姑娘,但是那时候她已经懂很多事了。花家较之寻常武林世家,一向与朝廷走得比较近,她家中也有长辈在朝为官。比之寻常江湖人,她反而很对事情要看得透彻得多。
她这一声长长的叹息落地,花二哥依然闷着头喝酒没有开口。一片沉默中,胡铁花左看右看,挠了挠脑袋。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磁性低沉的声线,“这一次领兵护送公主出嫁的,是太平王世子?”
胡铁花立刻回过头,发现开口的居然是楚留香。在花二哥颔首应是之后,白衣男人眸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即,他便微微笑了笑,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原来我遇到花姑妈深更半夜开面摊那次,就是你在召集人手去刺杀史天王?”
灌下了两杯酒之后,花姑妈似乎又活过来了,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怒骂道,“对!那死老头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他死了,这婚姻告吹,不是皆大欢喜?”
楚留香拿过一边的锡制酒壶,满上了面前的酒盏,“有获吗?”
“……半点获没有。”说到这里,花姑妈沉默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隐藏得极深的惊恐之色。她花高价雇来的,都是黑道上千里挑一从未有过失手记录的好手,但是他们中最厉害的黄病夫和黑竹竿,连史天王的样子都没见到就倒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