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墨色眼瞳中的那抹疲惫几乎挥之不去。
明月夜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取过桌上的酒壶,将桌上倒扣的另外一只白玉酒杯翻转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澄清的酒液溢出浓郁的酒香,明月夜刚刚将酒杯递至唇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拦在了杯前。
“这酒太烈了,你喝不了。”
明月夜握着酒杯的手指一顿,然后微微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青衫男人依然半倚在酒桌旁,目光落在亭外的荷花池中并没有看她。明月夜于是轻轻笑了笑,“可是萧公子在桌上放了两枚酒杯,不是希望有人来陪你喝酒的吗?”
话虽然这样说了,明月夜还是从善如流地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了。萧十一郎拦着她没让她喝酒,自己手中的酒杯却是一杯接一杯地没有停下。看着面前男人手中的酒杯满了又空,明月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一月不见,看来萧公子经历了很多事情。”
“的确是很多事情……而且是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萧十一郎端着酒杯的手略微停了一下,然后一声长叹,话语中似乎带着数不尽的疲惫。
轻轻地将桌上倒好自己却没有喝的酒推到萧十一郎手边,明月夜一手支颐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人,轻声开口,“玩偶山庄?”
萧十一郎的眉梢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伸过来端过了那枚酒杯,“看来你也知道。”
目光缓缓下垂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明月夜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道,“我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只是从未去过。”
青衫男人的目光落在亭外的荷塘中,神色恍然间低声喃喃,“我宁愿你一辈子也不要去。”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一落在风中就碎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了什么。萧十一郎依然没有回过头,明月夜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亭外的荷花池,清风过处,风姿清雅的荷花立在一片碧色中轻轻摇曳。
“萧公子应该已经见过逍遥侯了?”
“见过了。”
明月夜略微偏过头,看着他再次端起了一杯酒,话语中带了些好奇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萧十一郎递至唇边的酒杯微微一顿,“你到了这里将近两个月,从来没有见过逍遥侯?”
“他见过我,但是我没有见过他。”
明月夜轻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身边男人英俊的侧脸,“被某批神秘人半路劫走之后,我就见到了小公子。她把我带到了一个华丽且四面悬挂了重重垂帘的房间,逍遥侯就在帘子后面看了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他就让小公子把我带下去了。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萧十一郎搭在酒杯上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杯侧,长睫微垂,“然后呢,你就再也没见过他?”
明月夜浅笑着摇了摇头。
凉亭中一时间沉默下来,身边的白衣少女也不再开口。萧十一郎的目光往她的方向略微侧了一下,柔软的雪色衣裙从膝上一直垂落到地面,在清风中吹拂出如水的波纹,白色衣饰的美人一手支颐欣赏着亭外亭亭玉立的荷花。她的心情似乎一时间变得很好,淡色的唇边还带着一抹笑,将亭外满池荷花都衬得没有了颜色。
这实在是一个仿佛汇聚了天地灵气铸就的倾世美人,单单只看着她,就让人觉得历史上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典故都是真的。因为在这样一位倾世佳人面前,人世间的任何事物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