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盖着大红的盖头,静静地坐在流苏锦帐下。她身后的床上倒是没有像中原的习俗一样摆满花生红枣,而是铺着一张柔软的蚕丝锦被,让人几乎一看就想躺上去。
楚留香走进帐篷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他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朝坐在床上的人走去。只不过,在距离她几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安静地凝视了床上的人几秒,楚留香突然脚步一转,走道了床前的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坐在床边的人等了许久,房间里依然没有一点声息。今夜结婚的那位新郎就这样把她放在旁边,自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几步之外的桌子旁,喝着一壶冷茶。
她又等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婀娜婉转,“你怎么不过来?”
楚留香坐在圆桌旁,一手支着额,脸侧的墨发垂下几缕,眼眸半阖懒洋洋道,“麻烦稍等片刻,等我醒醒酒。”
床边的人顿时笑了,“那等你醒完酒之后呢?”
坐在桌边的男人端起茶盏递至唇边,喝了一口茶盏中的冷茶。淡淡的清苦在口中蔓延,他墨黑的眼眸缓缓睁开,眼底已无半点醉意。
“等我醒完酒之后,麻烦请姑娘你告诉我一下,你是谁?刚刚跟我拜堂的明月姑娘,又去了哪里?”
☆、花烛夜
帐篷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坐在床边的人不说话了,楚留香也不再开口。就在气氛渐渐沉凝,连桌上大红色的喜烛散发的温暖都压不下逐渐冰冷的空气时,床上的人突然笑了一声。
“你的这两个问题,我都能回答你。只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把我的盖头掀开吗?”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明明是带着两分诱惑之意的语调,声线却清雅至极。而这种清雅的声音却偏偏比女儿家柔媚的娇吟更加让男人心动,恨不得她说什么就跟着做什么,就算让他死也甘愿。然而,及至她的话音抛落在空气里,坐在桌旁的男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楚留香淡淡地回视着床边的人,异常冷静道,“姑娘自己应该有手?”
坐在床榻上的人轻叹了一声,“新娘子的盖头应该由当夜跟她结婚的新郎来掀开,这不是中原的礼仪吗?”
楚留香淡淡道,“但是刚刚跟我拜堂的似乎并不是姑娘你?”
于是帐篷中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半响,坐在原本是新娘子该坐的位置的人幽幽一叹,“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原来的新娘子去哪里了?”
明亮深邃的眼眸闪过几分幽暗,楚留香定定地看了床上人两眼,终究还是站起身。
重重薄纱织就的大红盖头被掀落,帐篷中摇曳的红烛印照出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孔。雾里春山一般秀美的眉黛,盈盈秋水一般含情的眼眸,这是一个可以让你一见之下再也想不起其他任何事,只想跪在她面前将身心全部奉上的美人。她的容色之美在于外貌,更在于她经由无数经验锻造出的无边风情。
楚留香的呼吸微微一滞,然后就见到这位美人那双温柔含情的双眸直直朝他看了过来,悠悠然轻声道,“现在,你还想去找你那位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新娘子吗?”
楚留香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在她绝美的面容上停顿了几秒,淡淡垂眸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床边的美人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我是谁重要吗?你只要知道我今夜是你的新娘子不就好了?”
微微摇了摇头,楚留香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眼睫微微一抬,终于直视起坐在床边的绝代佳人,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欣赏和惊艳,一直注视着他的神秘美人注意到他的目光,面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