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真正面目之后,她才发觉与王妃相比,她身为整个部族的骄傲的妹妹只不过是大沙漠中的一粒砂石。她觉得王妃的美貌已经是人间的极致了,然而,那可以轻而易举让天下所有美人都黯然失色的美貌,依旧敌不过眼前这个人。
她只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便已经是一卷最美好的诗篇。整个房间中的耀目色,都及不上她身上的一点素白。
犹豫了许久,龟兹公主轻轻出声道,“谢谢。”
“什么?”白衣美人似乎正在发呆,被她的话惊醒后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谢谢你刚才救我。”
明月夜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她之所以停下来没杀你,只不过是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对于石观音来说,杀与不杀在两可之间,单看她自己的心情。一个人的生命对她来说,轻的仿若身上的尘埃。
想到这里,明月夜的眸光沉了沉,忽视了身边人的欲言又止,转过头随意拿起几只钗环放回了梳妆盒中。
屏风后的珠帘轻轻晃了晃发出玉石撞击的声响,一个脸庞圆圆的姑娘端着一个盛满了食物的托盘走了进来。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妆台前的明月夜,脸上露出一个轻快的笑。
“已经到饭点了,姑娘你要吃点东西吗?”
明月夜的目光在她手中的托盘上一扫而过,微微颔首,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劳烦。”
直面了她的这个缥缈若仙的笑容的小姑娘脸上一红,低下头小步走到了帐篷中的圆木桌前,将饭食一一摆上桌。
将最后一壶酒水也放好,小姑娘起托盘,转头看向帐篷中的另一个人。
“你跟我走吧。”
龟兹公主浑身一抖,脸色瞬间惨白,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明月夜。明月夜放下手中的朱钗,看着她点点头。
“去吧,石观音刚刚没有杀你,之后就不会再对你下手。”
圆脸小姑娘站在一旁,对面前的这一幕视而不见,只微笑着道,“师傅说龟兹国的大公主只能有一个,她既然心疼明姑娘你,把这个身份给你了,那原先那个就没用了。不过既然既然明姑娘你看她顺眼不想杀她,那留在身边做个丫鬟也行,也算够得上你的身份。”
明月夜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颤,眸光闪了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圆脸姑娘将那位龟兹公主带了出去。直到珠帘的晃动停止,帐篷内再无一人,她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圆桌旁坐下。
纤细白皙的五指握住酒壶,慢慢地倒出一杯酒。明月夜端起酒杯,长长的眼睫低垂,清亮的水眸中闪过一缕暗光。身份?她的什么身份让一国公主都只够得上当她的丫鬟?
氤氲的酒香中,明月夜低头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白皙的手指在铜制的酒壶上轻轻一按,一个细小的铜管从酒壶底部弹出。伸手从铜管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薄薄纸绢,明月夜将酒壶还原放回桌上,垂眸朝纸上看去。
良久,她终于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装满了水的铜盆旁,将手中的纸绢扔了进去。漆黑的墨迹在水中化开,水面上几点波纹晃了晃又慢慢平静下来,印照出站在盆边的人那双幽深沉静的眼睛。
朱雀部传来消息,石观音受伤了。
可是她刚刚看到石观音的时候,却半点没看出她哪里有受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