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震天,哒哒哒横穿街头,从京都南街一路狂奔,直奔北边的大内皇宫。
街边行人纷纷避让,但见一队一二十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快马加鞭,飞一般从眼前奔驰而去。
“难道又起战事了?这么火急?”
“看那装束是京中大内的信使,谁知道呢,官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永远都猜不透啊——”
百姓们一个个望尘而叹,接着该干啥干啥去了。
轻骑带着尘烟一路跑近皇宫,直至宫门口这才下马步行,刘驸马带头,后面跌跌撞撞跟着几位皇帝派送的内侍,和十几个护卫,抬着一个摇摇欲坠的梅内侍直奔皇帝所在宫殿。
“回来了——回来了——”内侍屁滚尿流地奔跑,赶去传信。
正禧皇帝正在吃一碗小食,听到刘驸马回来了,扫一眼报信的内侍,神情有点不悦了,放下小瓷碗,“回来就回来,你们慌什么?怎么一个个的这副神态?”
带头的小内侍跪下了。几个人都齐刷刷跪下了。
“究竟什么情况?你们这是做什么?”皇帝倒是镇静了,“大不了两种情况,一种没请到人,空手回来了,这是朕预料中的事,白峰那老家伙想继续跟朕摆摆谱儿——另一种,白峰老家伙耐不住寂寞,跟着屁颠屁颠地就来了——难道还有第三种情况?”
内侍结结巴巴:“梅——梅——”
皇帝笑了:“没了?朕早知道,就没有第三种情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白峰老头儿狂也狂不到哪儿去,在我东凉国土地上,没有人能翻出朕的手掌心去——”
内侍的舌头终于顺溜起来:“梅大哥回来了,胳膊、胳膊没了——血糊糊的——被砍掉了——”
皇帝有点吃惊,但是他依旧镇静,反倒笑了:“走一趟清州府就把胳膊留给人家了?自己留下的还是被人留下的?清州府谁这么小眼啊,连朕一个内侍的胳膊也看得上眼?”
他嘴里这么自我解嘲,但是那脸色已经转成了猪肝色。
他是皇帝,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他不笨,甚至比一般人都聪明,他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可是他不想承认,不愿承认,更没法很快就承认这是真的。
他派去的信使,带着御笔亲书的圣旨去的,而且是第二次去,一个堂堂的驸马带队,竟然把胳膊丢在了人家的地盘上。这事情传出去世人怎么看?一片哗然?肯定是天下哗然!
“啪——哗啦——”他手里的瓷碗连带半碗香栗米精心熬成的粥,飞了出去。
渗色釉瓷碗粉碎。米粥化作点点飞蝶。
内侍、宫女们跪了一地。
有人在门口传信:“尹左相求见——”
像一把刀子扎在了正禧皇帝的心上,他挥着手暴跳:“不见!不见——朕没心情见——”
另一个声音拉长了在门口喊:“袁右相紧急求见——”
这都干什么呀,一个个的,就不给朕留一点点想想清楚的时间吗?这是急吼吼赶来看朕的笑话吗?
“不见——不见——叫他们都滚回去——明天上朝见——”他干脆像女人一样撒泼,挥舞着宽大的袖子发火。
“刘驸马到了——”
刘驸马必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