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郎中撕一团棉花,要去塞住嘴巴,哑姑一笑,“那是一种病,他自己也不想这样的。”
“臭毛病!”徐郎中气愤愤。
哑姑略一沉思,“有个方子应该能治,明早我告诉他。”
“你快别那么好心,”徐郎中摆手,“臭胖子,年轻的时候就这副德性,老了还能改得了?”
哑姑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年轻的时候?
这么说来他们年轻的时候就认识?
这不奇怪,都在这块地面上生活,又都是从小学医,认识不足为怪,只是,这睡觉打呼噜的事儿,可是属于一个人的私密了,柯掌柜从小打呼噜,徐郎中怎么知道?
徐郎中本来气愤愤的,哑姑沉默,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目光不敢坦然来和哑姑对视,躲避着去看别处,嘴里打个哈哈,“哎哎,不是我心肠歹毒不叫你给他治,你也看到了,这一路上走来,这人胆小如鼠还自私极了,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要给他治病?治好了他自己倒是舒坦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借着说话掩饰,她脸颊上浮上的一抹红晕悄然淡去。
哑姑轻轻摇头,“医者父母心,师父你难道忘了?”
徐郎中一怔,忽然一把抓住了哑姑肩头,两个大手恨不能把这小小的身躯给捏扁了,嘴里呵呵大笑,“你肯喊我师父了?你真的愿意做我徒儿?老婆子还以为自己一句戏言只是为了救场,想不到你会当真——太好了,太好了,我老婆子从此绝学后继有人了。”
动静太大,柯掌柜被吵醒了,他爬起来揉着眼睛,一脸不悦,“又是你在吵吵?你一辈子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你说你乌鸦一样吵吵吵吵,你要吵到哪一天呢,臭脾气就不能改改啊?”
徐郎中一拍膝盖,针锋相对迎上去:“我改不改关你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这一趟去,那张知州的女儿究竟得了什么病,能不能治得好?万一治不好呢,看阵势只怕到时候难以全身而退。那时候我老婆子孤身一人,没一点牵挂,你呢,大老婆小老婆一大串,儿子女儿排成队,到时候我看你究竟舍得下哪一个?哪一个又会愿意陪着你赴死?”
一连串的质问,竟然将柯掌柜问得哑口无言,他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也没心思睡觉,和衣坐着发呆。
徐郎中将一沓子纸甩过去,“心里没底就好好看看,这应该都是四处强行请来的郎中诊断的结论,能被知州大人看中请来的人,应该不是孬种,不学无术的江湖游医肯定入不了知州的眼。”
柯掌柜接了那些晚饭之后公差着人送过来的宣纸,一一翻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前面已经看过病的郎中写出来的,其实应该叫做病历更妥帖。
哑姑静静瞅着他们斗嘴,不劝阻,也不好奇,好像很早就习惯了这一对儿活宝的互掐。只是听着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她其实已经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