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躲得快,只怕这会儿他俩的血肉之躯早已被刺成刺猬。
哗啦——暗器丛中竟然还飞来一柄大刀,明晃晃扎在马车外面,没入数寸,挂在那里,随着颠簸,那大刀一晃一晃颤抖。
“哇——”小九子对着空气狂吐,马车这一番颠簸,他本来饥渴的腹内翻江倒海,再加上他是被白子琪倒拎着领脖子飞出车厢的,这一番折腾,他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阿牛——”白子琪失声喊道。
声音在寒凉的月光下显得分外瘆人。
大青马身上扎满了暗器,被扎成了筛子,它痛苦难当,抡着四蹄在原地狂奔,狂跳,长声嘶鸣,悲怆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出去很远。
车散架了,轱辘摔到路沟里去了,车辕断了,阿牛一头栽倒在辕下,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竟然是早就死去的样子,难道他早就中了暗器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就已经死去,死了还钉在原地跟活着一样地坐在那里赶车?
什么人,能做到这么毒辣?手段这么高明?伤人于无声无息之中!
这发现让白子琪顿时冷汗顺着脊梁骨直冒。
“哪路朋友,有事情光明正大地来,何必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呢,这样可算不得英雄好汉?”
事发突然,白子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他毕竟是武将世家出身,虽然没有上过正式的战场,经过实战的磨砺,但从小跟着爷爷父亲骑马练枪舞剑弄刀,浸yín在十八般兵器当中好多年,也从小就练出了一身胆气,瞬间的惊诧慌乱已经镇压下去,他很快地调整了自己,冲着前方朗声喊道,同时抱了抱拳。
就在前方,约莫两丈开外,数十个连绵起伏的山包之间,朦胧月色里站着一排人。
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位,而是黑压压的一排。
哎呀我的娘哎——小九子被自己的所见吓呆了,难道是传说中的鬼魂现身了?
“哈哈哈——大哥,他跟我们讲江湖规矩,这就好办,嘿嘿,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竟然也拿江湖规矩来压我们!”
山包间的阴影里陡然传出一个粗粝的声音。
白子琪早就将小九子丢进路畔一个凹坑里。
小九子早就吓软了,烂泥一样趴在原地,浑身打摆子,看样子吓傻了。
轰隆一声,大青马忍受不住疼痛的折磨,在原地跳荡一阵,终于一头栽倒,死了过去。
“大青——可怜的大青,老爷的最爱——它死了小的可怎么回去跟老爷说啊——”小九子探起脑袋望一眼,抹着眼泪,喃喃地念叨,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惦记着回去了怎么跟老爷交差呢。红马是老老爷的最爱,大青是老爷的爱骑。
白子琪狠狠一脚过去,踩在小九子脑门上,小九子差点昏了过去,公子爷竟然把他当砖头踩啊——一个声音甩到身后来,“趴倒装死,然后寻机会回去报信,我们遇上强盗了——我引他们离开这里。”
小九子本来都要魂飞魄散了,他最怕的不是人,是鬼,常常半夜里不敢出门解手。想不到来的不是鬼,是人?还是强盗?哎呀娘呀,我的个乖乖宝呀,强盗也不是好玩的,一上来就杀了阿牛哥,打死大青马,这手段和鬼一样可怕呀。
小九子浑身酸软,心里一个念头在转动,这时候,是不是该自己出面啊,叫他们杀了自己,而那个该潜伏装死跑回家去的应该是主人,他的公子爷。这是很多的古书和老戏里常见的情节,公子危难,忠仆救主。可是,可是……我怎么这么怕呢……我的娘哎,我还没有说亲呢,还没有为老爹老娘留下一点传宗接代的根苗呢,我不能死啊……不能死……不能死……
小九子战战兢兢的,迷迷糊糊的,心里想的,和身体想要做的,完全是两回事,身体不受内心的支配,这具身子压根就不愿意爬起来冲到主子前头去护着他替他去死。
他狼狈而纠结万分地倒在土坑里装死。其实不用装,他已经溺湿了裤子,吓得半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