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的小木屋,没有火炉,入夜后特别冷,被子倒是厚,却不够柔软温暖。我躺在狭窄冷硬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眠,我忍不住想,为什么要来喀纳斯?如此翻山越岭,舟车劳顿的。这里的感受,比之之前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糟糕。
半夜的时候,我起床去外面上厕所,我知道山上凌晨的气温有多低,我把抓绒羽绒都套上,又缠了厚厚的围巾,才敢跑出去。
当我推开门的瞬间,我整个人一呆。
当沮丧令我忘记要在这里守望星空时,我推开门,不经意地抬头,漆黑夜色里这一整片璀璨的星河,令我久久不能言语。
这片山峦,是真正没有灯火,此刻倾斜在我身上的所有光亮,全部来自头顶的苍穹。
我站在院子里,久久仰头凝望着,夜空里,一闪一闪的,是小熊星座吗?还有那北斗七星,那么亮,那么亮,是谁又在山林里迷了路,等待你的指引呢?那密密麻麻的星斗,全部映在我心间,折射成细细密密的欢喜。
我从未见过这样璀璨的一片星河。
宛如梦中。
关于喀纳斯,它是我来新疆的缘由,它曾是我的小执念,细细碎碎的还有很多,但我不想再多说任何。
关于喀纳斯,我想忘记那些想忘记的,我只要记得,那夜,抬头时,那片璀璨的星河。
它是多年前,我梦中喀纳斯的模样。
中篇小说我还能爱谁比你更多
中篇我还能爱谁比你更多
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我不会给你留下一个字,因为,我想对你说的,在此之前,已用我这一生全部的爱诉说。
楔子
我从未见过这样大而持久的一场雪。雪花如鹅毛般飞舞,卷着狂风呼啸,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
这里是海拔5000多米的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四个多小时前,我们在下山途中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更不幸的是,跟我一起同行的女孩岁岁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受了伤。
向导将她背到一个背风处,那里有几块高大的突出的石头,正好围绕成一块小小的避风港。
三个人坐在地上,沉默如这巍峨的山。
最后是岁岁先开的口,她轻轻说,你们别管我,赶紧下撤。
我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随口说说,在生死面前,说出这话时,她心里一定经过了剧烈的挣扎。但我做不到将她扔下不管,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月。
最后向导做出决定,让我跟岁岁在这里等待,他独自下山去找救援队。
我不知道要等多久,等待的时间是那样缓慢,仿佛能听到时间一分一秒走动的声音。
我有点担忧岁岁的脚伤,她的脚踝肿得很厉害,已经积了淤血。我们都没有带跌打消肿的外用药物,如果伤口发炎,会引发一系列不堪设想的症状。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我们将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蜷缩在羽绒睡袋里,一人吃了几块饼干与一块巧克力,将结冰的水慢慢捂热,喝下去。
那个夜晚,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将时间熬过去的。
当晨光照进石头缝隙时,我睁开眼,狠狠地舒了一口气。我推了推岁岁,她轻轻嘤咛了一声。我看着她有点苍白的面孔,伸手摸她额头,心里一惊,她在发热!
吃了感冒药,她又蜷缩着睡了过去。中午,她醒过来,状态似乎好点了,我们一人吃了条能量棒,然后靠在石壁上说话。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这漫漫等待的时光,除了聊天,我们别无可做。可渐渐地,她连说话都很吃力,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
我担忧地说:“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她往石头缝隙外望了望:“天又快黑了吧,迦楠,你说我们能看到明天的日出吗?”
我心里一凛:“别胡说!”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曾问过我,为什么在外面飘荡。”
我记得,那时我们刚抵达尼泊尔,在博卡拉一个小酒馆里一起喝酒。她说她独自旅行了两年,没有回过家。我问过她为什么,她没有回答我。
而此刻,她告诉我答案:“因为我想要忘记一个人。”
“一个朋友曾对我说过,你的世界太小了,所以你的眼里才会只看见那一个人。你应该出去走走,你就会发现,世界这么大,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她顿了顿,“世界是很辽阔,这两年我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我的心却很小,只能装下那个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液体从她眼中滑落。
我一惊,她摔得那样重都没有哭,在暴风雪中绝望苦等时,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此刻,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汹涌地爬满了整张脸庞,“哪怕他不爱我,我也没办法忘掉他。”
我沉默了许久,才轻说:“忘不掉,那就记住。”
她喃喃:“忘不掉,那就记住…”她忽然扯开嘴角笑起来,那个蔓延在泪痕交错里的笑容很诡异,可又莫名地温柔,仿佛想起生命中至为美好的事情,“你说得对,如果忘不掉,那就记住。”
她疲倦地靠在石壁上,微微闭眼:“迦楠,如果…如果…我走不出这座雪山,你说,这里的山峦、树木、石头,这里的风,这漫天的雪花,会不会帮我记住,我曾那么拼尽全力地爱过一个人…”
赵岁岁初次见到陆年,是她十二岁的生日。
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