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琪反复地在心中问自己:欣怡为什么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她这样做,对她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因为没有说谎动机,所以欣怡的谎言听起来就像是事实。
仲夏的上海,闷热潮湿,让人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天上飘下了几滴小雨珠,渐渐地,雨滴越聚越多,越下越大。余琪闻到柏油地散发出的焦油味,和草坪被雨水打出的草香混在一起的味道。她闭眼深吸了一口“大地的味道”。这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家乡的一个雨夜:补习课后,同学们一个个地被父母接回了家。欣怡最后也被她妈妈接了回家,学校大楼的门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孤立无援地等妈妈。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欣怡有走回来了,手里特意多拿了把雨伞过来,送给她,让她好不要一个人在学校,等那场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大雨,还有不知在哪里上班的妈妈。
那时候,她和欣怡真的是情同姐妹。可是今天在公司,这个姐妹却亲手在她的心口插上了一刀。
余琪陶醉于大雨对她记忆的冲洗中,她不想回家。一个人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她看到路人纷纷对她侧目,有的露出鄙夷的神情,有的好像在幸灾乐祸,有的却流露出一副同情、失望的表情。
她可以想象他们看到的景象——一个落魄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在雨中行走。飞散的头发被雨打的一缕一缕不规则地贴在头皮上,她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也许他们都将她当成了一个疯子。
孟添祥正在味千拉面的一个临街座位上吃面,他抬头看着朦胧的窗户上留下的一串串雨水。他一个人在餐厅边吃晚餐,边等雨停!突然,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走向他,离他越来越近。
抓着筷子的那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责怪自己真没用:怎么看到谁都能想到余琪。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口吃下了另一只手盛起的半只溏心蛋。
他现在自己还没能从不会有结果的暗恋中抽身,自然无暇关心其他女人。好也罢,落魄也罢,每个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吗?
突然,那个女人在他面前倒地,他们俩只隔着一扇落地玻璃窗。看到周围被吓散的行人,他的正义感燃起,冲出店门,打算救起这个落难的女人。
当孟添祥来到晕倒的女人身边,扶起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
天哪,她竟然真的是余琪!她怎么会在这里?哥哥怎么没有陪着她?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蹲下身体,两只手将她托起,抱进了拉面店里。孟添祥跟服务员要来了几块干毛巾,帮她擦干身上的雨水,吸干头发上的污水。又喂下了好心的服务员端来的姜茶。
他拨通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哥,余琪晕倒了,你快来接她吧!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