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曼乖乖地将脚伸给他。
清早的冷风一吹,顾朗脑中沸腾的热血便逐渐平息下来。握着小曼的一只脚发呆。
身上积攒的一点热气哪经得起他这么晾着。秦小曼小心翼翼地抗议:“我冷。”
顾朗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揉了揉她的脚,将鞋子给她穿上。系鞋带的时候,顾朗慢慢开口问道:“小曼,要是,要是我不是好人,你还跟我不?”
小曼的脑筋暂时没转过来。什么?端详了下他的脸,偷偷吐出一口气,好,恢复正常了。确定自己不会被他的起床气殃及后,小曼特别诚恳地指出一个事实:“顾朗,你从头到脚都不是一个好人。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有这个意识!”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啊海底针。在寺庙门口排队的时候,秦小曼摇头晃脑地叹气。顾朗拿手帕捂着鼻子远远地站在一边,对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送上个满含杀意的眼神。现在他身上就挂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抬头望了望还有着稀稀拉拉星星的天空,秦小曼感叹着,这香火还真不是一般的鼎盛。起这么早,还有这么多人排队。
“姑娘,你来求啥的?”排在她前面的大妈热情地问秦小曼。
小曼腼腆地笑:“姻缘。”
大妈愈加灿烂的笑:“我也是。”
“您也……”小曼极力掩饰自己的诧异。难不成来求个第二春?
大妈爽朗地一拍她的胳膊,“你这小姑娘,想歪了吧。我是给闺女求的。这当父母的,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以前担心她早恋,现在担心她找不着婆家。哎哟,难喽!”
小曼对此深有体会。以前她成绩不好,高中时秦妈妈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生怕她有不良苗头。刚进了大学,就开始每天“你看人家顾朗都找几个了”,催着她找男朋友。当她和苏黎深谈的时候,秦妈妈又恨她无用,不懂趁早压倒顾朗这棵优质窝边草。
等啊等终于轮到小曼进去了。怎么,嗯,是个师太?一位身着青衣的胖师太端坐着。身后绣着莲花的门帘飘飘的,可以看出后面是条长廊。
胖师太坐在团扑上,昂了昂肥嘟嘟的下巴,“施主,请坐。”
小曼恭敬地坐下,表达了自己以及她奶奶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写着顾朗和她生辰八字的黄纸,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胖师太看了半晌也没有出声。小曼就忐忑了,“师太,我这个,怎么样?”
胖师太拿过左手边的圆筒,晃了晃,里面哗啦哗啦的响,送到秦小曼眼前:“施主,抽四个签出来吧。”
不伦之恋,虐恋情深,宫廷侯爵,破镜难圆。
额,小曼看着被自己抽出来的四支一个比一个惨烈的签,直想撞墙。为何,这般不吉利?“师,师太?”
胖师太看看签,又眯着眼看看小曼拿出来的黄纸,抬头眯着眼睛望了会儿在空气中飞扬的细小尘埃,沉重地摇了摇头。小曼的心揪了起来。
胖师太吐纳了口气,颤着声音道:“你和这纸上(点点黄纸上顾朗的名字)的施主,乃是前世的虐缘啊!”
小曼紧张地抓着香案的边沿:“这,怎么解法?”
“这才是你们两人今生的命格啊。”
“胡,胡说。”秦小曼愤怒了,坑人呢吧!“我和顾朗没半点血缘关系,都是普通人家的儿女,我们关系好的很,都没破过,哪里难圆,又哪里虐了?”
师太很淡定,“你可是打小称呼这位男施主为哥哥?”
小曼点头。
“你既当他为哥哥,如今又和他发生男女之情,不是不伦,又是什么?”
小曼抖。
“看这样子,你当时喜欢这位男施主很多年了吧。十几年来的爱在心口难开,屡屡被忽视的痛苦滋味只能自己品尝。这不是虐么?即使知道他风流成性,你却仍对他不离不弃,甘愿等他回头。不可谓不情深。”
小曼黯然。
师太继续侃侃而谈,胖手指划过顾朗的生辰:“依着八字,这位男施主前世该是天家的王爷,想他今世虽然出声微寒,如今也是大富大贵之人。现世豪门,即古时宫廷侯爵也。”
小曼含泪摇头,不忍再听。
师太继续,“你和这位男施主虽然暂时感情很好,可,终究还是破离的命呐。破镜难圆四字,便是你们二人这一世姻缘之果。”
小曼悲恸至极,伏桌而泣。
胖师太怜悯地看着她,“施主莫哭。凡事都有个破解的法子。只要……”
“迦叶,师傅叫你去扫地呢,又跑哪里去偷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帘子后面传来。
胖师太惊慌地站起身,“施主,贫尼还有事。若想破此命格,请按这个联系方式找我。”说着长袖一甩,一张烫金的名片施施然飘落在秦小曼面前,师太又提醒道:“凭这张名片我给你打八折哟!”
小曼陷在自己暗恋顾朗的悲苦情绪中不能自拔。抹着哭肿的眼泪抬起头时,发觉坐在自己对面的胖师太变成了个干瘦的老和尚,金红色的袈裟披在身上,煞是耀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曼声音嘶哑,无助地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满脸歉意:“抱歉,施主。许是我那顽劣的徒儿又出来骗人了!唉,今日老纳就免费为施主算上一卦吧。”
“您说什么?”小曼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和尚双手合十,“罪过,罪过。”说着,将方才小曼拿过的签筒倒过来,“哗啦啦”一阵响,签全都掉了出来。
秦小曼一个个捡起来看,不由目瞪口呆。这,里面的签,没有一支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