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赶虫子,亲自下厨给她煮东西……
再也没有人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她,凶她骂她,没有人会把她暖在怀里,送她如山的珠宝首饰,给她摘星星……
再也没有人会那样宠着她,由着她胡闹,不管她做了什么,从不真正对她发火……
再也没有,再也没有了……
蓝玉全身颤抖,嘴唇发白,她只觉胸口涌起了一阵甜腥,她眼前一黑,当即趴在马背上,人事不省。
“你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蓝玉神情僵硬地张开双眼,她却早已看不清面前无比陌生,写满关切的脸。
她抓住来人的手,急急地摸上他的脸,这一摸之下,蓝玉昏黑一片,毫无焦距的眼,立即呆呆怔怔,慢慢又闭了回去。
不是……
她好像……怎么看不清对方的脸了?
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白白黄黄的影子。
算了,看不清也好,她不想见任何人。
她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稳稳,清清静静待一会儿。
她恨他,不仅怀疑她,防备她,生死关头,也不愿意带着她一起,而要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来。
她不会给他报仇,甚至不会给他收尸。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她要去找厉轩,把他放出来,和他在一起。
她要把秦虞天活活气死,就是死了,在天上看到她做的一切,也会气得活过来。
她,她……
“你怎么哭了?你的眼睛没事,大约是风沙吹的,我也说不上,总之你歇一会,再醒过来,大约就看得见了。”
一个农夫打扮的人站在蓝玉面前,略带忧虑地看着她。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出身富贵,梁人攻进了东都,她大约是从东都逃出来的富家小姐,兴许和家人失散了,一时吓坏了眼睛。
农夫举手在蓝玉面前晃了晃,他不停地说着话,企图引起蓝玉的注意。
“对了,听说西梁人退兵了。秦虞天不愧是常胜将军,居然单枪匹马,硬是撑到援兵赶来,还一连砍杀了大梁三十六员大将,听说他受了很重的伤,不知为何,援兵一到,他就不见踪影了。”
农夫名叫段翼,时代在此耕种,他将药碗递到蓝玉手中。
他此言一出,斜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一语不发,一醒来就不停流泪的蓝玉,突然间两眼放光,双手硬撑起了身子,摸索着墙壁,就朝大门的方向一头撞了过去。
“你做什么?你小心,别撞到了头!”
段翼急忙上前,扶住了蓝玉。她到底怎么了?一会儿满眼是泪,面如死灰,一会儿却激动得全身上下不停地打颤,手上还牢牢攥着一条破碎的衣袖,眼睛明明看不清任何东西,却直勾勾望着外面。
说到她攥在手里的衣袖……
蟒纹……一般人的发带上,是不敢绣蟒的,那仅次于龙,是贵族才能有的标记……
蟒纹朝服,谁会穿着蟒纹朝服来东都?
“起来,你的身体不能吹冷风……”段翼扶着蓝玉的腰,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别管我!!!放手!!!!我叫你别管我!!!”蓝玉却只是不停地蹬腿,泪流满面,哭泣伤心得两眼通红。
“我在等我的……”
“我在等我夫君……我要在这里等我夫君!!!”
夫君?
她是指……她的相公么?
寻常人家的相公,衣服上是不会绣着蟒的,她怎么……
对了,在东都这种边陲小镇,衣服上会绣蟒的,只会是……
段翼后退了几步,他一脸错愕地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胸前、后背、大腿、手臂,丝丝缕缕、挂满鲜血,全身上下,简直可以称得上体无完肤的男人,他颤抖着双手将手里的汤药递给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的这个男人。
秦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