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梳子丢到樵夫怀里,拧了条热毛巾,给蓝玉擦了脸,然后便坐到了火堆前面,拿着勺子搅篝火上面那锅热气腾腾的肉粥。
蓝玉静静地望着秦虞天,他发丝凌乱,当中还夹杂着几片枯叶,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落叶,枯枝,泥,各种各样的污渍,他的下巴上又长出了茸茸的胡渣。
反观蓝玉,全身上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早已被换上了一身新的——秦虞天的包袱里,别的东西没有,都是些给蓝玉替换的衣物,首饰,胭脂。
樵夫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给蓝玉梳着头,蓝玉的脸早已被秦虞天细细擦过,就连她十指上稍尖的指甲都已经被秦虞天用刀修过。
这些事情,平日在宫里,都是只有婢女才会为蓝玉做的。
蓝玉想起她母妃刚过世的那些日子,甚至没有婢女愿意来服侍她,梳妆,打扮,修理指甲,哪一样不是她自己亲自动手做的?
谁肯来伺候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如今跟了秦虞天,这些事情却全都被他包下了。
是的,只有秦虞天,这世间断不会出现第二个人,肯这样悉心地照顾不是那么聪明,如今一点也不貌美,甚至有些愚笨的她。
蓝玉推开了身边的樵夫,她往前软软地依偎进了秦虞天温暖的胸膛。
她抓住秦虞天的衣襟,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她听到秦虞天在她的头顶低低地笑:“哦。”她看到他脸上的细纹一圈圈漾开,就好像湖面上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愿意用她的生命去交换,每一日都看见他微笑开怀的样子,独独只为他。
用完了早膳,秦虞天便带着蓝玉还有那个小樵夫上了路。山间积雪颇深,山路难走,习惯上山采药的樵夫尚且走几步跌一跤,挣扎着要下来自己的走的蓝玉被秦虞天扶上了肩头,牢牢按住。
“我可以走的,我可以走。”蓝玉坐在秦虞天肩头轻微地哽咽,都怪她,那样没用,什么也不会,伤了脸,还要他来治。秦虞天看到那小樵夫走几步便要跌跤,实在太慢,居然把他也拦腰抱起,提在了手上。
他每一步都深深陷进雪里,提起的时候,脚上的冰块都碎了一地。
冰雪融化,渗进了秦虞天的鞋里,也渗进了蓝玉的心头,她抱住秦虞天的脑袋,泪水静静的流淌下了眼眶。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麻烦?我什么都要你照顾,我害得你的脚这样冷。”蓝玉抱着秦虞天的头,一边哽咽,一边用手来回抚摸秦虞天冰冷的脸颊。
她知道他必不会说嫌她麻烦,果然他沉默了半晌,只静静抛给她一句:“我早已习惯了。”
下到山脚,樵夫的木屋就在山脚下的树林里,樵夫带着秦虞天走进了树林,蓝玉则紧紧抱着秦虞天的脸,一下一下不停地亲。
她喜欢这样腻着他,他是这样的温暖,就好像是她的太阳。
只为她放出温暖,只笼罩着她一个人的暖日。
樵夫进屋拾掇了一下,他飞快地整理出一个木桶,几包药泥,一包银针,然后又把炉灶升起火,他小心翼翼地问秦虞天:“今儿就开始吗?”
他语气急促,目光期盼,显然是恨不得秦虞天立刻就为蓝玉蒸药,他好尽早摆脱这个武艺高强,一身杀气的煞星。
“不!”蓝玉赶着急急回答了那名樵夫:“他要歇会,他累了,他刚刚才带你下了山!”
她语气焦躁,满是责备,她在怪樵夫,为何明明看到秦虞天肩头发梢覆满了冰雪,双脚也被冻得结了冰,还要让他现在就陪她上药。
若樵夫开始给她上药,秦虞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歇息,不管他有多累,被冻得有多难受。
果然秦虞天毫不犹豫地应了樵夫:“现在,立刻开始。”
“别了。”蓝玉牢牢攥着秦虞天的衣袖,她抬着脸,可怜兮兮地求他:“歇会,吃点东西成不?”她从怀里掏出了酥糖和蜜饯,企图把它们塞进秦虞天嘴里。
却被秦虞天抬手拍开:“太甜了。”
秦虞天说完这句,便在木桶前盘膝坐下,樵夫将热水,药泥灌进了木桶,把银针一字排开,放在了桌上。
蓝玉看着这一桌子,足足几十根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银针,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她明知樵夫是要给她疗伤,可她看到这些银针就疼,她的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起来,她用手牢牢攥住了秦虞天的衣袖:“你别叫他用针扎我,会很疼的。”
她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一边怯怯懦懦看着樵夫摆了一桌子的银针。
秦虞天却丝毫也不会理会蓝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