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成下午开工后,完稿的速度慢了很多,房子朝向和玻璃老化的问题,三点过后,光线很差,要开头顶的小灯,而不同角度光线投影在画纸上投下的斑驳,会不自禁吸引你去幻想它所代表的寓意。祝最近总抱怨进屋就犯困,估计一方面是缺氧,另一方面就是这投影了。而之前所发生的种种异常,在我当时看来,都会有科学的解释,比如掉东西,一定和定期的共震有关,门的事,我们是在门响后抬的头,可能门并没有开,巨大的声响让我们觉得门开了。这些内心的信念却在这个下午被彻底摧毁。故事就是从光影所带来的困倦感开始,但我并不认为我睡着了。
我依旧在画我的稿子,但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清冷的小院,一个人影匆匆闪过,脚步声像伎了双拖鞋,很快人影又折了回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身灰蓝制服,面目有些模糊,也看不出表情,径直走到桌子前,低头看着我的画稿。奇怪的是,我并不惊讶,好象是房东,邻居或是什么熟人。他围着桌子度了几步,开口道:“你是晁立华”?我抬头看了看他空洞洞的眼窝,点了点头。“有个东西早想送你,这几天没碰着,我取下来。”说完,踩着床沿慢悠悠的往桌上爬。站上方桌,他似乎要向悬灯的梁上摸,但够不着,我这才注意到,从梁上到屋顶糊满了泛黄的旧报纸,而一个黑色长方小匣似乎在梁上。
老头的高度不够,又隔着屋中的炉子,左右晃动,似要跌落,我下意识去扶,手腕却被他一双生铁一般的大手紧紧攥住。我身体中的气力从手腕一点点流趟而去,双脚也慢慢离开地面。我的意识愈发茫然,虽和老头越来越近,但他黑漆般的双眼却越来越远,越陷越深。残存的理智驱动双脚的神经未梢,我踢到了桌上的硬物,它翻滚而落,触地的一刹,铃声大作。是闹钟,这三字电光火石闪出,我便浑身绵软摔在桌上。小屋门关着,天色昏暗,周边寂静,我已一动不动躺了二十分钟,并反复确认我是醒的,我记得起何时离开学校,记得起书商要求的结稿时间,记得起明天的课程安排,一切与我刚进小屋时无二,仅有的不同只是地上的闹钟和手腕上暗红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