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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负你了对不对？”眼泪说落就落了下来。

“额。”季夏凉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昨天晚上动静那么大，想否认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只能抓抓头发，装得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种事情就当是相互抚慰么。”

“晨曦还没有成年，你们这样太过分了。”顾临行忍不住要泼冷水。

“你是要去告我诱奸吗？”不过是句玩笑话，听在季夏凉耳朵里却分外刺耳，他不是圣人，监狱那六年，深刻地让他几乎夜夜噩梦，“怕我把冬暖带走，要让我再死一次？”

季夏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尖刻，但是他确实需要发泄对顾家人的一种怨恨，他不能对顾晨曦怎么样，但是对于顾临行，他没什么好去顾忌。但是他忘记了，他还有需要顾忌人就在旁边，看他冰冷地划开两个人的伤口，鲜血淋漓。

“你给我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你们家没有一个是好人，你叔叔是，你是，连你儿子也不是好东西！”季冬暖突然朝着顾临行尖叫起来，指手划脚要他离开，“哥哥，我们不要等到后天了，我们今天就走，立刻，马上！”

“不要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顾临行现在不会这样了，他现在对我挺好的。”季夏凉连忙抱住他，可是怀里的人还在拼命挣扎，叫嚷着要顾临行走。

顾临行见情况不对，连忙通知了家庭医生过来。最后还是季夏凉连哄带骗让他喝下了安神药才算平息下来。再看顾临行，双目通红，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了。季夏凉没有想到他的无心之失会带来这么大的状况。而且季冬暖的情况显然没有他预想的好。

“医生到底怎么说？”

“轻微抑郁症，如果经常看到我可能会加重病情。”顾临行说的一字一顿，显然先前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后天你带他走吧，这两天我去a城出差，他看不到我会好一些。”

“恩。我会照顾好他的，你自己保重。”看到顾临行已经泛出花白的头发，季夏凉忽然觉得无论如何，他也恨不起来这个人了。

“谢谢你。”

“不客气。”

顾晨曦考完回来的时候，顾临行已经走了，这个恋妻狂居然走了，顾晨曦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但也仅仅是不可思议而已。不过到了晚上，季夏凉却以季冬暖病了的借口把他驱逐回了自己的房间。顾晨曦觉得不舒服，但也仅仅是不舒服而已。季叔还在这里，没有离开自己，还会给他烧饭，给他炖汤，还会等他回来，这样就足够了。

第三天考完后，顾晨曦却开始觉得心神不宁，他想马上回家，几个要好的同学却拉着他要去庆祝，唐景也在其中。没有办法，他只好跟去ktv和他们进行所谓的狂欢。可是唱了没一会儿，他却已经坐立不安了，不安的感觉正在扩大。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回去，话机却始终无人接听，再打季夏凉的手机，那个冰冷的女声无情地宣告着，“您好，您拨打大的电话已关机。”他不在家，连手机都关掉了，他会去哪里？他出什么事了吗？

坐在不远处的唐景看他坐立不安的模样，以为他是考砸了，心里不舒服，就打算过来安慰一番，“怎么了？考得不好吗？没关系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她不介意用一张名牌大学的入取通知书换这个男孩的感动。顾晨曦却置若罔闻，顾自地说着，“他不见了，我要去找他，小景，你帮我说一声。”

“他？他是谁？是季叔吗？”唐景尖声地问着，可是顾晨曦根本没有心情去回答她，一起身就往门外跑。

果然是那个男人，唐景低低地笑了，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

044新的生活

顾晨曦回到顾家的时候，房子里空荡荡的，大厅正中，只有顾临行一个人在喝酒。

“人呢，季叔呢，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晨曦近乎咆哮，可是顾临行却充耳不闻，顾自喝着酒，一杯接一杯，好像永远也喝不到尽头似的。顾晨曦已经等不下去了，他愤怒地把顾临行手里的高脚杯砸在地上，高声质问，“你又把他藏哪里去了？你还想把他藏六年吗！”

看到酒杯化成地板上零碎的玻璃，顾临行终于痴痴地笑了，“我哪里敢再把他关进监狱啊，他们都死过一次了，我怎么有胆量再做一次……”

“什么监狱，什么叫都死过一次了，你对季叔做过什么！你把他还给我！”

顾晨曦的脑子嗡一下大了，顾临行这些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季夏凉消失的六年，他以为他抛弃自己的六年，究竟发生了呢？他和楚寻是怎么认识的，每一次的调查都没有结果，资料上对于这六年总是空白，又意味着什么呢？

顾晨曦已经不敢想了，却听到顾临行继续说，“这一次，他们真的是不要我们了，这是报应啊，顾晨曦，你以为你那么骗他他会没有什么感觉吗，你以为他就那么舍不得你吗？”

对，他骗了他，伤了他，所以这一次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光是这样想就觉得难受得无法呼吸，绝对不可以让他再消失一次！顾晨曦跌跌撞撞地跑进季夏凉曾经住过的房间，忽然觉得眼睛有烧灼一般的疼痛，一摸脸，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以为这就是极痛了，但是再第二天看到完整的资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入狱，轮，暴，自杀，左手残疾，顾晨曦从来不知道那个人这六年竟然是这么过来的。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他就以为他一定是好的，哪里知道那样完好的外表下竟然是这么多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几乎有种冲动要去杀了顾临行，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呢？那个人为了自己在顾家强颜欢笑了那么久，甚至和顾临行和平相处，自己却那么自私地欺骗他，甚至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而不自知。逼他走的是自己，划上最后的伤口的也是自己，他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找顾临行算账呢？

接下来几天，顾晨曦一直在着手寻找季夏凉的事，唐景来找他商量填报学校的事，也被他礼貌地回绝掉了。除了那个人，现在他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别的任何事情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顾晨曦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季夏凉已经在楚寻的房子安顿下来，季冬暖也到公司报到了，顾临行很讲信用没有出面打扰。傍晚回来的时候，冬暖叽叽喳喳地介绍公司的同事，说着工作上发生的有趣的事，季夏凉油然而生了一种满足感，所谓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

吃过晚饭，季冬暖提出来要去逛超市，季夏凉当然求之不得。两个人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上，又是一模一样的俊秀的脸，很容易就吸引来了路人钦羡的目光。

“哥哥，他们都在看我们呢。”季冬暖轻轻地说，语气中脱不掉那股子怯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