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会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
当然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也许从来都没出现过。
洪朝晖道:“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把我灌醉。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把我灌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洪雨露道:“你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人灌醉的人。”
洪朝晖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的酒量其实并不好。”
“但是你的办法一定很好。你想出来的办法,别人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洪雨露的声音有些低,她明明在夸洪朝晖,但看上去心情却比较低落。
洪朝晖轻轻一笑,他的笑意在脸上稍纵即逝。
“这句话,你说得很对。他们想灌醉我,确实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不仅是他们,谁想灌醉我,都是件不容易的事。就好像你想要数清头上的头发一样困难。毕竟可以不醉的办法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酒量好。”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们要用这样的手段?”洪雨露问道。
“今天早上一大早才知道。当我推开房门,阎无私说有人给他捎来了‘绍兴花雕’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他们原来要采用这样的手段。”洪朝晖来回地踱步。
“他说的话有问题?”洪雨露问道。
“他既不要人家送来,也不要我派人去运酒。”洪朝晖停下脚步,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水果盆。盆内装着几只苹果。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只苹果放在手中玩弄。
“他一定要亲自去?”洪雨露问道。
“是的,他说这样做表示尊重人家。”洪朝晖开始不停地往上抛着苹果。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洪雨露若有所思地道。
“但是他不应该接口得这么快。”
“接口快也错了?”
“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考虑和迟疑,分明已经早就想好了对策。”
“所以你怀疑了?”
“是的,我一直在怀疑。我很想看看他们怎样把故事编下去。”
“他们编的故事不够高明?”
“不,他们编的故事已经够高明,他们用的手段更高明。”洪朝晖的称赞不像是假的,但是,他越是称赞对手强大,越是在证明自己更厉害。
“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阎无私为了让我相信,他真的叫济南府的捕快去运‘绍兴花雕’。”
“他倒也是下足了功夫。”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十坛‘绍兴花雕’是我卖给他手下的。”说这话的时候,洪朝晖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然后?”
“然后其中有两坛‘绍兴花雕’我掺了水。”
“你一定在酒坛上做了记号。”
“那是必须的。因为我要把那两坛掺水的酒坛子放在我的面前。”
“所以你今天晚上其实少喝了两坛酒。”洪雨露恍然大悟。
洪朝晖突然“嘿嘿”两声,道:“阎大冤头还自作聪明,他为了骗我相信,还故意多喝了两坛酒。”
洪雨露道:“那酒真的是十五年陈的吗?”
“如假包换。”
“也就是说阎无私喝了整整六坛十五年陈的‘绍兴花雕’?”
“是的。”洪朝晖手上的苹果突然被他捏碎,果浆沾满了他的手。
洪雨露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这么烈的酒天下真有人能喝下六坛?”
洪朝晖肃然道:“我看着他喝下去的。连一滴酒都没有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