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行考虑到身边换成了方江的人,完全找不到机会把孩子带进医院,而那孩子出生这么多天没见过爸爸,已经几乎哄不住了,他就同意了。
程萧然住进市区一个小区,但进去之后很快就从另一个出口出来,到了隔壁小区,徐谨行已经在这等着,两人坐着电梯悄无声息地来到顶楼,敲了敲门,门就打开了,孩子恹恹的哭声透出来,程萧然马上就心疼了。
“哎呀,你出院了,快进来快进来,可把你盼来了,你再不来,这孩子得哭坏了。”开门的是那位儿科医生,那名老年女性护工在卧室里抱着孩子走来走去,探头出来:“谁啊。”
程萧然看到了她怀里的孩子,然后就挪不开目光,怔怔地走上前去。
孩子好像感应到什么一般,原本闭着眼睛一直呜呜哭,这会儿却忽然停住了,一抽一抽地打着嗝,捏着小拳头,眼睛鼻子哭得又红又肿,可怜得不得了。
程萧然心都快化了,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怕自己抱不好把孩子摔了,还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出生不久的婴儿,软绵绵的,小小的一团,托在臂弯里一点份量都没有似的,身上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气,还透着浓浓的奶香味,程萧然低下头去,用鼻尖蹭了蹭孩子细嫩的小脸:“他一直哭吗?”
“睡着了还好,但醒着的时候就不安稳,饿了哭,拉了哭,哄也哄不好。”老护工也心疼,见小东西到了爸爸怀里就不闹了,稀奇地说:“瞧他这么小一点也知道谁是他亲爸呢,这就不哭了,我们怎么哄都不行。”
程萧然摸摸宝宝软软的脑袋,那细软的头发蹭着他的掌心,痒痒的,又点了点红润的小小的嘴唇,宝宝眼睛还是紧闭着,却嘤哼着一转头了他的手指,两个小手抱着拼命地。
“哎呦宝贝,这可不是吃的。”这劲儿可真大,程萧然不敢硬扯,对老护工说,“奶水呢,拿来我喂他。”
儿科医生已经把奶瓶拿来了:“温好的,温度刚刚好。”
把奶嘴往宝宝嘴里塞着,大概闻到奶香味,宝宝扭头去咬奶嘴,程萧然趁机把手指抽出来,都给吸红了,他一手托住宝宝,一手扶着奶瓶,细细打量他的眉眼,小鼻子小眼睛都没长开,也看不出来像谁。
徐谨行却在一旁说:“像你。”
老护工也说:“是啊,眼睛特别像,睁开的时候又大又圆,睫毛特别长,小鼻子挺挺的,嘴巴虽然小,但棱是棱角是角,真是个俊秀的孩子。”她看看孩子,又看看程萧然,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眼睛虽然想,但看眉毛鼻子,以后长开了,应该比程萧然这个爸爸要更英俊一点才是。她做了一辈子的护工,照顾小婴儿尤其有经验,一双眼睛早就炼出来了。
“是吗?”程萧然左看右看看不出来像自己,但心里还是喜欢得不行,这孩子是他怀了五个多月生下来的,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谁也不能说这不是他血脉相融的孩子,他几乎有喜极而泣的冲动,他低头亲了又亲,亲完了又看:“好像都没怎么长大。”
婴儿不都长得很快的吗?都说一天一个样,可这出生都四天多了。
老护工叹气:“不爱吃奶还每天哭闹,要长也长不好啊,不过这孩子身体是真的好,换做一般孩子这么闹,肯定就生病了,他就顶多是嗓子哑了点。”
孩子身体健康,当爸的比什么都高兴,正好这会儿宝宝一边狼吞虎咽地吞着奶水,一边睁开了眼睛,黑葡萄似的纯澈的眼珠子,懵懵懂懂地看过来,真的……眼睛又圆又大,那毫无杂质的眼神,能够直射入人的内心。
“啊……”他张开嘴,似乎想要跟第一次见面的爸爸来个热情的交流,奶水却从口角哗啦啦地流出来,程萧然给他擦掉,“乖,快吃,爸爸在这呢。”
宝宝吃饱就犯困,程萧然抱着他轻轻摇晃,没两下就睡着了,他抱进卧室,却不愿意放下,靠在床头一直抱着。
徐谨行跟进来:“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李阿姨和徐医生不错,就让他们两个先帮忙带着。”这两人都没有孩子,对宝宝是真的疼爱,程萧然看在眼里,“送他们回国,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等救出欣蕾,我再回国自己照顾。”
就是这段时间里要委屈宝宝了,他好像看不到自己就很不安。
徐谨行迟疑了一瞬,到底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让傅之卓知道?”
程萧然垂眸瞧着宝宝的脸,瘦瘦的,都没有多少肉,他对于徐谨行突然说出傅之卓的名字一点都不惊讶,徐谨行早就猜到的了:“告诉他干什么,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可是他救出欣蕾之后,一定会带她看医生做检查,欣蕾根本没怀孕,这很容易就查得出来。”也就是说之前想的障眼法根本没用了。
而程萧然和傅之卓定下了交往一年的协议,总不能这一年他都不见自己的孩子吧,而如果见了,根本瞒不住傅之卓。
程萧然没说话,徐谨行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其实多虑了,阿卓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十几年前就敢为了性向和家里闹翻,当时他手里还没什么能量呢,险些被傅家一干亲戚给逼死,被骂做怪物变态也决不妥协,他从来不是会被大流牵着鼻子走的人,就算知道你能够生子,也不会用另类的目光看待你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