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路尾随着她来到废墟旁,见她趴在车的残骸边不顾一切的大哭,焦急的提醒:“小姐!快走!他们认为你是富人,不会放过你!”。
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开始下起暴雨,苏菲被那一阵急雨浇了一个透心凉,暴雨中似乎又有一群人朝这边跑过来,隐隐约约透着暴怒的声音;小女孩没有办法,强行拖着不肯离开的苏菲起身,急切的道:“小姐,如果你还不起来,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她不顾一切的把苏菲往拐角的地方拖,那些愤怒的声音渐渐的开始近了,苏菲终于从极度的悲痛中惊醒过来,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那满是鲜血的脸,和被木棍打成肉饼的商人就在眼前,她像惊慌的兔子一样,拉着小女孩又开始不顾一切的疯狂奔跑,雨滴打在她的脸上,她已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只知道自己很想哭。
天空中乌云密布,天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地上的雨水越积越多,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把这漆黑的天幕拉开一条裂口,仿佛那才是光明的所在;镇郊的土路早已被暴雨冲出条条沟壑,苏菲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路上狂奔,她的衣裙上溅满了泥土,靴子里面灌满了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跑到什么地方,终于在一声惊雷中精疲力竭的一头栽倒在泥水里。
再次醒来时,她浑身滚烫发着高烧,惊吓过度、伤心欲绝加上暴雨,让她的身体彻底被拖垮。那个救了她生命的小女孩正默默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见她醒来很是高兴。
“小姐!你终于醒了。”
苏菲微微动了一下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遍地杂草丛生,没有丝毫人烟,她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发出声音的力气。
“小姐,你还能走动吗?”小女孩在一旁问道。说完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处于半塌状态的茅草屋。
苏菲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无法抵抗那无边的疲倦,她微微点点头,勉力想起来,却不料眼前一黑,整个人又骤然昏倒。她的神志开始涣散,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她似乎听见旁边小女孩的焦急的呼唤声,朦胧中又似乎看到了父亲、母亲。
我最爱的亲人,对不起了,我的生命可能在这个时刻要终结了。
苏菲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她独自在无边的黑暗中奔跑,没有光,也没有路,后面还有一群人拿着棍棒凶神恶煞的追着自己,母亲、管家和米歇尔夫人被他们活活打死,肉浆、碎骨,迸裂的眼珠,满地的鲜血和残肢,还有脚下数不尽的被烧焦的尸体。
她的额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手死死攥紧,口中不停的喊着:“不要!你们放开她!”
“苏菲小姐!苏菲小姐!你醒醒!”夏彦一边给她擦着额头,一边焦急的呼唤着,
“苏菲小姐!苏菲小姐!”
女子的手死死拽着被子,怎么也掰不开,她似乎被什么恐怖的景象魇住,整个人脸色惨白,情绪极度恐惧。夏彦的心不由得绷紧,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吃了那么多的药,昏睡了那么多天,无论他怎样呼唤,怀中的人就像深陷某种魔境,满脸恐惧,浑身不停的发抖,就是不睁眼,他的心开始升起莫明的烦乱。
苏菲昏昏沉沉的睡着,无边的恐惧中似乎感到某种温暖,她浑身发抖的朝温暖源蹭了蹭。夏彦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心开始狂跳,立即冲着门外等候的医生大喊。
“医生!医生!”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听见喊声,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跑进来,仔细检查了片刻道:“这位小姐被惊吓过度,加之伤心欲绝,受了严重外伤,体力耗尽又淋雨,所以要完全醒过来,还得等等。”
“伤心欲绝?”夏彦眼中冷光一闪,略微沉思片刻,将苏菲安顿好后立即走出房间。
“伯恩,那个小女孩还在吗?”
伯尔一愣,不确定的问道,“公爵,您是指拦住麦肯的小女孩?”
当初苏菲小姐下落不明时,公爵便往迪奥国内秘密调派了许多人手,却被麦肯无意中发现她的下落,主要原因就是那个小女孩。
想到这里,伯恩立即道:“在,我立刻带她过来。”
苏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头顶吊着雪白的纱帐,整个房间静谧而舒适。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就像最初的重生一样。刚想起身,就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别动!你身上的伤刚被包扎,只能静养。”
苏菲循着声音的来源侧过头,见是夏彦,眼中闪过极其诧异的目光。
“我碰巧遇见了你。”夏彦心知她在想什么,淡淡解释道。
苏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侧过身把头深深埋在枕间,留给夏彦一个背影。她真想自己就这样沉沉的睡去永不醒来,想起母亲和管家的惨死,她不由得死死咬住嘴唇,克制着心头巨大的痛苦和涩意,斯人已逝,她却连尸身都未能保住,她该如何向活着的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