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了这一天的。
郁深流预先安排好的是中式昏礼,毕竟是同性之间,和一般的昏礼颇有些不同。为了表明双方同为男性的身份,时间是在正午。宾客们穿着汉服来了,仪式方才开始。
祭拜天地是必须的步骤,互相敬茶是为了表现彼此的尊重,而后的部分则更偏向于义结金兰的模式,刺破指尖在酒中滴血,共饮此杯,从此骨血相溶。一张黄纸上写着彼此的誓言,同样是用彼此的血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将黄纸烧毁之后抛洒,象征誓言不变。
陈圆呆呆愣愣地跟着郁深流把一系列的仪式做下来,等到宾客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就算和人结婚了?就在刚才,他居然和人许下了誓言,成为一体了?
恍如梦中。
即使是以陈圆的心性,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去猜测,其他结婚的主角,是否也会有他这样的感觉呢?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居然就这样和另外一个人成为了一个家庭,他们原本还是独立的人,经过一个仪式,从此之后就会成为家人。难以想象啊,但这一切确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而现在,他身上还是一身汉服,却坐在被布置出来的“新房”的床上,呆愣地看着面对他反手将房间的门关上的郁深流。
紧接着,他就有了一种紧迫感。
不管陈圆有多保守,他也知道夫妻对拜之后是送入洞房,而现在宾客都离开了,这里只有他和郁深流两个,时间也已经逼近傍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还用说吗?
于是陡然之间,本来还稀里糊涂的人就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郁深流的动作,看上去就好像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要飞快奔逃一般。
此时此刻的郁深流,却有一种满盈感充斥胸口。
好几年时间,从认识陈圆到现在,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最高目标,和这个人组成了家庭。而之前一直被抗拒的某件事,今天夜里他也会得偿所愿。
颇有几分人生赢家的志得意满感啊。
抬手,他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之挂在房间门口的架子上,紧接着将身上庄重的礼服一件一件脱去,直到身上只剩下白色的内衫。然后他抬手将发髻打散,发簪放在一边的小几上。等到一系列动作做完,郁深流方才抬眼看向陈圆。
于是就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摆出一副无比紧张,就好像自己是立刻就会扑上来的狼一样的表情,坐在床边。
“怎么是这个表情?”带着点想要逗弄对方的恶劣情绪,郁深流笑着问。
陈圆没有回答。实际上此时此刻的陈圆正在深刻地后悔,明明自己还没有做好要和郁深流那什么的心理建设,为什么这一天就这么到来了呢?一子行错,满盘皆输啊。
却见郁深流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杵在陈圆面前,弯腰,和陈圆脸对着脸,直直看进对方眼底。
那里面有些不安的情绪,和他的目光接触的时候,有些躲闪。
郁深流靠近一点,他就不自觉地将身体往后移动一点。发现了这一点的郁深流恶作剧似的向前倾,直到面前的人身体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床上。
这么一倒下去,简直是任君采撷的姿势。郁深流自认为性格正直,但是在这种时候越是正直的人越不能忍,当断则断,不在这种时候赶紧把该吃的吃到嘴里,还真要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把一切都思考清楚的郁深流就着这样的姿势,以手为支撑,居高临下地压制在了陈圆上方。
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陈圆没有打算到了这种关头还要抵抗。到底他们两个人是相爱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要抗拒,那就不是情趣,而是根本就和对方有隔阂了。然而到底觉得别扭,陈圆将脸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算了。
郁深流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了外界的光线,而在他俯下肢体的时候,陈圆眼前就变得更加昏暗了。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却增添了紧张和羞耻感。陈圆全身绷紧,感觉到自己颈侧若有若无的痒意,分不清那到底是被对方的发丝拂过还是那些湿热的呼吸喷在了皮肤上。
简直想要战栗。陈圆忍不住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
他听到那家伙从喉咙中间传出来的笑声,简直就像是在欺负他不会应付这种事情似的。然而陈圆甚至不想去做出任何反击,他宁愿掩耳盗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吻终于烙在了他的脖颈侧。
【拉灯省略四千多字】
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炸裂开来,就是郁深流,也在这一刻失神。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攀登上了顶峰。
就着这样将对方彻底压制的姿势,郁深流虽然明白第一次的时候不能过分,却仍人不愿意就此抽身。缓缓体味着之前的余韵,胡乱地亲吻着身下人的面颊额头。
“圆圆,圆圆。”他念着对方的名字,不知道究竟在表达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