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染血的脸充斥理所当然的冷酷。
“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也这样求过你,你可曾对他们有过一丝怜悯?”
他跳下断壁,起宝剑,有意为残存的鼠群让路。
嗜血的畜生们在伤亡中品尝了同伴的血肉,已陷入癫狂状态,鼠爹重伤下无法再用内力吹奏的哨音控制它们,毫无悬念地沦为狩猎对象。
看着昔日的宠物兼部下凶睛怒睁地朝着自己残破的身躯蠢动,他的眼球因骇怖猛烈凸起,扯开淌血的嘴角,拼命向商荣哭喊求救。
商荣已奔向远方,枯叶般的惨叫在脚下粉碎,他的表情始终料峭,宛如月光照耀下的薄冰。
屠场垮塌的巨响也传到了一里开外的赵霁耳中,当时他正受困于一个寸步难行的险境里。
大约一刻钟前,他抵达了庄园的核心区域,这里耸立着一堵六丈高的孤墙,按建筑格局判断,墙内估计就是羊胜的居所。
单纯的高度还不足以构成屏障,这堵墙设置了附加障碍,墙面上密密麻麻挂满巴掌大的铜铃,这些铃铛异常灵敏,轻轻一阵微风就能惊动它们,若着手攀爬,定会大肆喧哗,引来庄园内的守备。
能安静进出的只有那道上了锁的大黑门。
庄园里广厦连片,路径复杂,摸清方向已是不易,去哪里找那沧海一粟的钥匙?
赵霁办事通常量力而行,遇到这难以逾越的关卡就准备知难而退。
这时,挖心贼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驼背、高大、黑斗篷,这些标志特征构成那令他过目不忘的恐怖身影,只见他轻飘飘跃下屋顶,像一道浓烟顺着墙根流窜,闪进大黑门对面的屋子。
赵霁如同躲避天敌的兔子寒心酸鼻地匍匐在高墙下的草丛中,危险擦肩而过,将他的思绪撕成两半。
逃走,还是前往查看?
两手空空地回去可能会被商荣取笑。
行踪败露八成要丢命。
权衡利弊,他居然选了后者,或许男孩子都会在喜欢的人跟前逞能,越是危险越能获快乐和满足,这诱惑吸引他刀尖起舞,沿着挖心贼走过的路线小心蹑行,顺利溜到那座屋子前。
再进一步就是雷池,他到底没有舍命犯险的勇气,爬到一扇被树影遮盖的窗户下偷偷探头往里张望。
第一眼便心惊肉跳。
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白瓷碗,里面装着一颗煮过的人心。
今晚月亮太慷慨,明亮程度直追白天,在它一视同仁地普照下,那枚心肝纤毫毕现,肌肉的纹理以及缠绕表皮的血管经络都清晰分明,赵霁一把按住躁动的胃部,强行憋气镇压,灰溜溜缩到墙角里。
随着方位变换,他的视线移向斜对面,那里摆着一只大水缸。
第二眼魂飞魄散。
水缸后蹲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黑巾蒙面,斗篷裹身的挖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