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变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父亲,你今天给了二姨娘和秦杨一个机会,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把握时机呢!
绣袍一甩,锻青色的衣袍在白色的世界里滑过黑暗的色彩,宛如一只青黑色的蝴蝶,在冬日的纯净中展现属于它的最诡异的色彩。
小小花园很快安静了,雪地上的痕迹已经被大雪掩盖,秦杨和秦柳先后离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座假山石下的雪堆动了动,一个身着白袍的身影滚了出来,浑身僵硬,一双眼睛却瞪得很大,眼中,是痛心疾首和不可置信。
当现实摆在面前,就算不是鲜血淋漓,却足以让人震惊。那白色的身影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挪着他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落枫院而去。
他思索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他从来没有为李金花做过什么。
只知索取不是回报,所以他必定会遭受报应,而报应来得很快,击碎了他一贯的冷静与坚持。
这就是他的家人啊!
他要为李金花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就算求不到她的原谅,至少,他要为她做些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李金花无条件的对他好,只有李金花会在他失意的时候看着她,只有李金花,才会对他这个没用的人不离不弃,也只有李金花,在他被冰雪冻了这么久之后,才会来寻找他,才会用她的温暖驱走他的寒气。
如果他不是被秦杨踢了一脚,到现在已经冻晕了,可冻了李金花,谁会在意他的生死呢?
如果他没有中举,如果,他没有衣锦还乡,他的父亲,他的兄弟,他的母亲和姨娘,怕是连秦府的大门都不会让他进吧。他恍然记起了七年前的冬季,寒风凛冽,他被狠狠地打了二十棍,他记得那个时候三姨娘跪在一旁,却不是记忆中为他求情的模样,而是告诉父亲和母亲,他的事,和她无关。
呵呵,是他太天真,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梦境,以为他回来了,以为秦府的人看到了他的努力就会接纳他,事情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如果他没有本事没有功名,他什么也不是,而他有了本事有了功名,他在那些人的心中,依旧不是家人。
前方的路被茫茫的雪覆盖,他深深浅浅的脚印在地上印出印记,他突然转变了方向,没有回落枫院,而是来到了前院,见到了木总管,然后见到了秦平山。
“老三,你这是?”
秦平山正为后院的事烦心,却见秦枫面色铁青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看那样子似乎是冻上了,急忙让木总管找来探子给他裹上,可秦枫拒绝了。
“父亲,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看到的事罢了,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为两个哥哥着想了!”
秦枫不等秦平山询问,就将自己在小花园里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说了出来,然后他感激了一下秦平山今日对他的维护,把那个叫沁儿的女人推开了。想到那个女人,秦枫摸着他对秦杨的最后一丝兄弟情,笑道:“父亲,二哥,可是盐帮的会长呢。”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秦平山会处理的。
儿子的事,只有他这个老子最后出手的资格。
说完,秦枫一瘸一拐的离开,他浑身冰冷,可他不想留在其他地方,他蹒跚着回到了落枫院,听到三小只熟悉而欢快的声音,“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金花,我错了!
金花,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如何做了。
金花,你还没有回来吗?
金花,你还是,不要我了吗?
“姐夫!”
秦枫最后的意识中,留下的只是齐羽惊恐的喊声,此时正窝在温暖的酒楼的暖阁中和凤青鸿对饮的李金花,突然心中一痛,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让她慌乱了起来。
难道,是秦枫出了什么事?
不对啊,有青在,秦枫能出什么事?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李金花本想回去看看,但是转念一想今天发生的事,她觉的自己没必要如此紧张。
她再怎么紧张,秦枫下意识想保护的人,也不过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三姨娘罢了!
心中悲愤,李金花灌了满满一大杯的酒,对面的凤青鸿早已经微醉,看着这熟悉的酒楼熟悉的包厢,她拉着李金花的手,笑道:“当年,就是这儿,就是在这儿,我告诉他我喜欢他。而今天,也是在这儿,他的女人在不远处的包厢里与另外一个男人勾勾搭搭,哈哈,真是报应,报应啊!”
李金花去到凤家别苑的时候,凤青鸿正坐了马车准备离开,见到李金花就拉着情绪低落的她一起跟随着一辆马车来到了这座酒楼,而那辆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就是秦柳的夫人,那个得知自己丈夫很难有子嗣的女人。
女人进了包厢,包厢里是一个英俊的公子哥儿,凤青鸿说,那是她安排的一个落魄而又势力的书生,一个要钱一个要孩子,两个人很快就勾搭上了。
“不过那个严氏挺聪明,居然没有用真的身份,还选在酒楼和客栈暗通款曲,大胆又有魄力,一般人根本无法想到,真是聪明得很。”
凤青鸿对严氏很是赞扬,对于她将幽会办事儿的场所选的如此大众化很是欣赏,只是欣赏归欣赏,凤青鸿来到这熟悉的酒楼后就要了一坛陈年花雕,和李金花喝了起来。
花雕酒啊!
呵呵,要说酿酒,还是我家仲千最厉害,只是,只是……
只是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李金花很苦闷,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如此苦闷,凤青鸿已经半醉,一见李金花闷头喝酒,登时豪爽一笑,招呼着小二上了两个青瓷大碗,放到了李金花的手上。
“李金花,干不干?”
“干!为什么不干!”
说完,李金花满上酒一仰而尽,凤青鸿拍手大叫,两个人抱着碗倒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