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窥破了梦老夫人的梦境,忽地也明白了她和梦合南的纠缠,就像梦老夫人说的那样,仇恨,什么时候才算个尽头?
沈家和梦家,死的死,伤的伤,算不算报应不爽?梦老夫人选择将埋藏在心底的仇恨卸下,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份仇恨,终于归于虚无?
梦老夫人喃喃的强调,“我有的,只是这个梦,只有这个梦……这么多年了,我死死守护着的,只剩下这个梦了……”
沈梦知将画叠好了递出,她听见梦老夫人似笑非笑的声音,说,“是她,是她!”
欣喜过后,是恶毒的诅咒,她诅咒“她”,“你会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都要遭受折磨,你给予我的,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还到你的身上!”
终于,所有的情绪变成一声喟叹。
“没有了,如今,我连唯一剩下的梦都没有了。”
她甚至听见了一滴泪砸落在纸上的声音,几乎将宣纸穿透。
沉沉的脚步声远去了。
她知道,梦老夫人走了,拿着折磨了她一辈子的梦魇走了,也许,从此以后就彻底摆脱折磨了。
她想笑,奈何笑不出来。
谁让床榻上的那个女人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她的祖母,那个和祖父恩爱了一辈子的祖母,因为祖父离世而性情大变的祖父,在别的男人那里感受着极致的快乐。分明不忠,分明背叛,又怎么敢,怎么敢在天下人面前表演着情深不寿!
“姑娘还好吗?”后雨问。
沈梦知这才发觉自己抓着砚台,砚台中的墨已然将她白皙的手变了颜色。
她接过后雨递过来的手帕,将墨汁一一擦净。
她自是好的。
她看见的毕竟是旁人的前尘往事,好也罢坏也罢,同她有什么关系,旁人不能将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她也不能将旁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而已,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
只是有些难堪罢了,亲眼目睹了那样的不堪与龌龊。
却也暗自庆幸着,看清了这世间所谓的感情,她永远不会相信爱。
她是不会沾惹的,尤其是男女之情,这一辈子,她绝对不要对哪个男人付出真心!
“我先回去了。”她淡然的说。
后雨急忙递上一个食盒,“这是给主子准备的,劳烦姑娘顺带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