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荣鞅和阿克一起从楼上下来。
荣鞅貌似很高兴,看样子他跟阿克谈的还不错,也挺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下楼的时候,他的手还在阿克的肩头上搁着。
之前阿克在荣家的长辈们面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在楼上跟荣鞅谈判的时候也是不肯退让亦无怯懦,这会儿到了香菜和老渠跟前,眼泪刷得就掉下来了,哭哭啼啼的终于有了他该有的孩子样儿。
阿克低着头,用袖子揩着泪水,抽抽噎噎道:“师父,渠伯,我要去荣家了……”他回了一下头,泪眼望了一下身后的荣鞅,“他说他会送我去学堂读书,我以后恐怕都不能每天来了,不过我跟他说好了,以后我还会常来,而且我来的时候,他们家的人谁也不能拦着。以后每个周末,放假,我都会来帮你们的……我姐,师父对不起,我知道我姐嫉妒你,但是我没想到她居然对芫荽哥哥做出那样的事,师父对不起——”
香菜动容,按着他的脑袋瓜揉了揉,“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阿克哭得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我……我想、想好了,我会把我姐……她送回老家去,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来沪市……了!”
香菜搂着他安慰:“算了算了,你也知道师父是个不肯吃亏的,你姐姐对我哥做了不好的事,反正我也报复回去了,你姐的事儿在我这儿就一笔勾销了。去了荣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
香菜将阿克推给荣鞅,“我把人交给你们,万望你们荣家能善待他。”
荣鞅颔首,郑重的保证:“放心!”
他俯身将阿克抱了起来。
阿克对他的接近有些抵触情绪,背上轻轻被荣鞅拍了几下,很快就放弃了挣扎,服服帖帖、安安静静的趴在了荣鞅宽实的肩上。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安全感,这是他姐姐阿芸从来没有带给他的。
荣鞅在荣家长辈们目光的沐浴下,抱着阿克走出了储绣坊,上了车。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在场的众人,他有多么珍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亦是想让香菜安心。
自此以后,众所周知,沪市大名鼎鼎的“二爷”有两个,一个是荣记商会的藤二爷,另一个是荣家的荣二爷……
不过大概没多少人知道藤二爷干了金屋藏娇这种事。
这天,藤彦堂在小金屋里玩弄一些风雅之物,他不知打哪儿折了几束花枝,正准备往花瓶里插。
香菜一回来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桂花香味。
“嗯,好香啊!”
藤彦堂之前买了一块地,打算在那地界上建个小商场,昨天才开始动工。今天下午他从工地上下来,路过一个地方,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立时就让小北停车,他亲自去折了几枝带了回来。
他本以为这些桂花能博心上人一笑呢,不料香菜一看到花儿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喜欢?”
藤彦堂回想起在蓝浦军校时,香菜收到王祖新送的玫瑰花,就没表现出多喜欢。
她不喜欢花?
居然有姑娘不喜欢花?
路边的野花采不得啊……藤彦堂正郁闷这花,自己是不是摘错了,只听香菜负气道:
“区区一个叶家,谱儿摆的比荣家还大!”
“叶家又怎么你们了?”藤彦堂就不明白了,就算叶家又去锦绣布行找茬,跟这些花有什么关系啊,所以花事无辜的!
“昨天叶家的二少爷不是带人去锦绣布行大闹了一场么,今儿叶家开了个什么花会,又派人来请我跟渠老板去赏花。”香菜当时就呵呵了,叶家对锦绣布行整出来的幺蛾子层出不穷,谁知道那花会的背后又暗藏着什么玄机。
藤彦堂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了,但花依然是无辜的,搞鬼的又是叶家。
他有些好奇:“你们去了?”
有了雅风阁那一回,香菜和老渠当然不去了!谁知道他们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哪儿能去啊,”香菜说,“那给叶家跑腿儿的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苦苦哀求我跟渠老板务必要走这一趟,一直强调主持花会的叶家的老爷和老夫人其实没有恶意,说什么花会上叶家还请了其他上流人士,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叶家不敢对我们怎样,说什么叶家的老爷请我们去花会,就是想为昨天叶家的二少爷的鲁莽向我们道歉——啊我呸!”
香菜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好像她脚底下踩着她的杀兄仇人一样。
叶家向他们道歉?
那叶一品不亲自登门来,反而请他们上门去,这样的道歉方式可真是“太有诚意”了!
藤彦堂看她气恼,本想安慰几句,却又发现她发脾气的时候挺可爱的,便忍着笑听她继续控诉叶家种种丑恶的行径。
“这还没完!”香菜杏眼圆睁,怒气冲冲,“上午叶家派人来请我们去赏花,我们没去,下午又来一个人说因为我跟渠老板没到场,害得叶家的主人在花会上大大丢了面子!”
香菜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个字能形容——一个大写的“草”。
叶一品在花会上丢了面子,跟他们一毛钱的关系?他差个人来请他们,他们就一定得去?他姓叶的算老几?
“要不要我帮你治治叶家?”
整垮叶家,对藤彦堂来说压根儿没难度。但毕竟叶家跟荣家有一层关系在,看在荣鞅的面子上,他那不能对叶家赶尽杀绝。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叶家,居然这么欺负他媳妇儿,他也要让叶家知道什么是“疼”!
香菜发了一通火,现在心情轻松多了。她挥手说:“算了吧,叶家找锦绣布行的茬儿,就等于是在找shi。他越是欺负我们,他叶家就shi的越快!走着瞧吧,很快他们就尝到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