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恍然,但还是有不少人发出哀怨的声音。
正巧香菜送酒来,有个嘴快妹子逮着她就问:“香爷,明儿你是不是要跟二爷一块儿去参加星乐汇的开业庆典啊?”
香菜没意会过来她的真正意思,压根儿就没往女伴儿那方面想。
虽说他们都收到了请帖。但是要不要一块儿去,还没个准儿。嗯……搭个顺风车,还是可以有的。
思及此,于是她道:“是一块儿去。”
有人气馁,绝望的哀嚎:“二爷的女伴果然是香爷!”
香菜一下悟了,原来刚才的“一块儿去”是那个意思。她正要开口澄清,刚张嘴就感觉一道火热的目光嗖的一下射过来,像是要在她的脸上洞穿俩窟窿似的。
藤彦堂那冷冰冰的眼神中带着警告,警告中又带着一丝怒气,怒气中又带着隐晦的杀意。
香菜感觉颈子上凉嗖嗖的。
原本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她改口承认:“对。是我。”
有个胆儿大的妹子讨价还价起来,“二爷,香爷,你们都收到了请帖。就不能一人再带一个人去吗?”
香菜龇着牙呵呵道:“这叫节省资源。我明知道一匹布就能把这一件衣裳给做出来。我干嘛还要去扯另一匹一模一样的布,你们说是吧。”
她抬手指着她们一个个,“你们差不多得了。别在我面前那么过分的垂涎二爷的美色,你们这不是成心想拆散我跟二爷么。”
说着,香菜朝藤彦堂挤眉弄眼了一番,暧/昧得不得了。
有人不信,“骗人!二爷跟香爷!?”
这是不可能的!
香菜大方承认,“那是,我们可相亲相爱了!”
虽说藤彦堂不置可否,但香菜古灵精怪的神色中透着浮夸,反倒没几个人相信他们之间真的存在那种关系。
但阿芸瞅得出来,藤彦堂看香菜的眼神跟看别人时的不一样。这个男人在人前总是把自己武装掩饰的很好,但是他在香菜面前大部分时候都会暴露出他自己真实的情绪,只怕他自己也浑然不觉。
临走前,香菜朝藤彦堂挑了一眼,无声道:“这回算是你欠我的,我先给你记着。”
藤彦堂用白眼回击她,那意思是,“得了吧你,谁欠谁还不一定呢。能找到我这种能拿得出手搬得上台的男伴儿,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切~”姑奶奶认识的俊美男子一抓一大把,随随便便提溜出来一个,再精心打扮一下,可不比成天粘着两撇假胡子装蒜的他强?
晚上下班,香菜还没走出百悦门,就见来接她的芫荽被阿芸缠上了。看阿芸那意思,是要让她哥把她送回家。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这女人也不嫌臊得慌!
香菜走过去,故意撞了阿芸一个趄趔,对着色变的阿芸虚假的表示歉意,“哎呀,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你,我还以为踩着了谁的狐狸尾巴呢。”
说完,便不再搭理她,香菜冲芫荽招了一下手,“哥,你今儿咋回来的这么晚?”
“早回来了,这不是来接你呢么。赶紧上车——”
从她出现以后,芫荽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阿芸一眼。这下香菜可算是放心了,看来她哥在心里面真的跟阿芸断得一干二净。
倒是阿芸这个小biao砸,吃不住芫荽,逮着机会就舔着脸在芫荽面前刷存在感,这女人咋恁贱!骚贱骚贱的!
看着他们兄妹扬长而去,阿芸的脸色比今儿的夜空还要黑沉。
香菜坐上车,便听芫荽说:
“我今儿把钱朗跟阿克摘的桑叶都驮回来了,明儿你要是没功夫,我就帮你洗干净了。”
这阵子没业务,但锦绣布行总不能白养着那些员工,香菜见他们闲得慌,于是物尽其用,打发他们去摘桑叶。
眼看就要入秋了,不多屯点饲料,她拿什么养那些蚕宝宝?
香菜自然是舍不得芫荽干这些活儿,情愿他跑去跟明宣那群学生党多处处。一想到芫荽难得交了明宣这么一个知心的好朋友,可是人家却要出国了,芫荽心中有多舍不得,她多少有点感同身受。
接下来这几年,是正乱的时候,她忽然动起了将芫荽送出国的念头。
“哥,你有没有想过要跟明宣他们一起出国?”
前面拉车跑的芫荽神色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想是不是明宣给香菜说了什么。
不等他回应,香菜便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国吧,你不是喜欢骆悠悠么,出国以后你跟她的接触就会越来越多。”
芫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要是只需要在国外待上十天半个月,他倒还可以忍受,但是这一出国,恐怕要好几年不能回来。他这一走,香菜咋办?他还没看着香菜出嫁呢!
要想他出国可以,除非香菜跟她一块儿走!
“其实……明宣也跟我提过一起出国的事儿。我……我放不下你!”
一听他吞吞吐吐。香菜大抵察觉出他的心声了——芫荽是想去国外的世界闯闯的。
“哥,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香菜沉下声音,似乎是生气了。“你是不是嫌我是累赘啊。觉得我现在是你的拖油瓶?”
芫荽急了。停下脚步,忙不迭辩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等他说完,香菜又诈唬了他几句。“你才是我的累赘呢,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快活呢!爹也不会拿着你到我这儿来找事儿了!”
提起爹,芫荽沉下脸来,掷地有声说了一句,“那你跟我一起出国!”
“出国的费用多高,你知道么,咱俩要是都走了,谁来赚这个钱?你可别告诉我你送我出国,你要一个人留在这儿拉车,就你拉车挣的那几个钱儿,恐怕连自个儿都养不活。我们锦绣布行卖出一件衣裳,比你几个月拉活儿挣的还多。”香菜知道自己的话刺痛着芫荽,但她还是要把话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跟着明宣他们一块儿出国,想去你就放心的去吧,别不放心我,我是你妹妹,亲妹妹,别觉得拿着我的钱会不好意思。你跟明宣在一块儿混那么久了,也知道‘投资’是什么意思了吧。我供你出国,就是在你身上投资,你心里要是真过不去,大不了学成之后,赚上大钱以后再还给我。你是想出国深造,还是想一辈子当个车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香菜把话说的很明白,说到最后给芫荽丢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芫荽以前从不觉得做选择有这么困难,两个答案摆在面前,他不知道哪个是对哪个是错,好像选哪个都是对又好像选哪个都是错。
天一亮,他带着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去了明宣家。
是院子里的狗吠声吵醒了明宣,他起床去应门,短短的一路上嘟嘟囔囔抱怨了好几声。
他开门一见是芫荽,愣了愣,他记得今天他们没有约啊。
“大哥,现在才早上五点多!”尽管手腕上没有戴表,明宣还是抬手示意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有多早。
不理会明宣的抱怨,芫荽反倒埋怨起他来,“你是不是跟我妹说什么了?”
明宣一脸茫然,他这几天都没见香菜好不好,能跟她说什么呀。
“昨天晚上,我妹突然跟我提出国的事……”
明宣愣了一下,随即龇牙乐起来,伸着大拇指给不在场的香菜点赞,“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啥?”这回换芫荽满头起雾了。
“进来说,”明宣将门外的芫荽招呼进来,“关于建议你出国的事,我什么也没跟香菜说,但是我觉得吧,早晚有一天她会主动提出来的。”
“为啥?”
“就像我哥是为我好,才把我送出国,你妹也是为你好啊。香菜的眼界跟别人又不一样,她眼中的世界,咱们未必懂,但是咱们眼中的世界,她一定懂。她知道你喜欢骆悠悠,跟我关系有那么好,肯定舍不得你跟我们分开。”
芫荽一想,觉得还真跟明宣说的一样,香菜确实有那么个意思。他听明宣又说:
“你要是想了解你妹妹眼中的世界呢,不如出国深造几年,长长见识。这是最快的办法——”
芫荽张口欲言,可明宣压根儿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明宣看着栓在院子里委屈兮兮的亮亮,对芫荽说:“你走的时候,把我家这条狗带你们家去吧。我哥现在忙得根本顾不上它,我这一走吧,更没人照顾它了。我家亮亮特别喜欢跟你妹在一块儿待着,你看好啊——”
明宣献宝似的给芫荽表演特技,清了嗓子叫了一声“香菜”,说来也奇了,亮亮一听到“香菜”这两个字,立马支棱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芫荽想了想,香菜养的那些彩蚕金贵着呢,他们兄妹总有都不在家的时候,万一那些蚕让有心人惦记上了,那香菜可亏大发了,确实需要一条狗来看家护院。于是他答应了明宣把亮亮牵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