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裴裴按捺自己一颗激动不已的心,这种感觉真的好棒。
她认为,自己要死了,也是在劫难逃的,但能在她死之前,留下一个生命再救活一个生命,总比白白死了要划算很多。这一笔账,她还是算的很精确的。这下,她便想等着陆元嘉回来,亲自问问她,这上面说的办法是真的么?
只是等陆元嘉回来的时候,一听曹裴裴说的话,穿着蓝衣的陆元嘉突然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曹裴裴活生生被他这一出吓了一大跳,强做出镇定地说:“你要吓死我啊,好歹我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就问你成不成啊?”
陆元嘉看着她的眼神确实好像能结出一层冰来似的,冷冷问:“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做那么多,是图什么?”
曹裴裴闻言,想都不想的回答:“图我乐意啊。”
陆元嘉冷哼一声,“那你仔细看了没有,你要是想要救祺妃,你身体里的蛊虫起码会比现在这样长得更快,到时候你都活不过三天,你就得死。”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早死早超生。”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不然也找不到解药啊,也是得死,这样苟且地或者做什么呢?不然陆太医,你和我说说看,有没有可能我在生下孩子以后就立即实行这个,这样对孩子也没有影响,也可以救好棋妃。”
陆元嘉蹙着眉,并不回答她,她却还是叽叽喳喳一个人在那里想来想去,将那一本医书,又仔仔细细地看一遍,一头雾水地是后头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认得是什么字却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曹裴裴着实拿捏不准她说的方法可行不可行,又冲着陆元嘉问:“诶,你帮我看看,这后面说的是什么呢?诶,你倒是说话呀,不然你告诉我,我想的方法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
陆元嘉有些闷,看了一眼曹裴裴,还是不回答她,自顾自出了门。
☆、找棵大树好乘凉
一直没有没搞懂陆元嘉的心思是怎么样的,也许是因为柳妃不久以后要出宫了,他多半也是有些沮丧的,导致最近的情绪一直不怎么稳定。曹裴裴在吃晚饭的时候露出一副怜悯的神色跟柳妃说:“你喜欢上这样一个很暴躁的少年真是不容易啊!”
柳妃干笑了几声道:“哪里,哪里。”
她又转过脸说:“诶,马上你就能换个身份出宫了,以后我想吃你妹好的菜就很难了。”
柳妃笑了笑,“也不会啊,陆太医那里的饭菜也很不错。”
她说:“可我是个孕妇,他老对我摆脸色,我食欲很不好的。”想了想又问她:“诶,你说我这个样子,以后被人发现怎么办?肚子一天天打起来了。”
柳妃闻言,想了几个很老的梗,比方诈尸啊,逃出宫啊,但都被曹裴裴一一否决,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离开皇宫,她要救祺妃。
日子一天天过,说着摆脸色的陆元嘉还真是足足摆了好久的脸色,碰面时除了给曹裴裴把脉,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这样的日子里,曹裴裴心里也升起一个主意,且主意越发笃定,肚子越发大了,已经到了不得不实行的地步。
这一天据说是祺妃娘娘突然来了兴致打算在漱芳斋听戏,专门请来了梨园最好的戏班来,唱的戏叫《玉簪记》,这可真是一部赚人眼球的戏。大概就是讲了一个什么尼姑与一个穷酸秀才的伟大爱情故事。祺妃娘娘最近老中意这一部戏,说是看了两三遍了还意犹未尽。
这日,祺妃正看到戏曲那潘必成弹奏雉朝飞也,陈妙常问,君方盛年,何故弹此无妻之曲时,曹裴裴凭借强大的人脉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祺妃。
果然,祺妃一看到那张纸条就说,“哀家听着这戏有些伤神,快扶着哀家去那个暖房休息下,喝口茶顺顺。”
到了暖房,祺妃屏退了所有人,没过一会子,曹裴裴便出现了。
祺妃先是被曹裴裴的样子震住,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她颤抖地指了指她的肚子,接二连三的消息感觉好像是从天下砸下一堆字冰雹,将她砸得脑子都不灵光起来,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裴裴挠了挠头,苦恼道:“就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赶紧凑到靠椅前,一把跪下,眼泪带着鼻涕,“太后,我怎么办?”
祺妃拍拍她的手,一脸苦恼,“你这孩子,如果你是女儿身,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说?哀家本以为所以才让如笙”她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已经红了,外头的戏曲正唱着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我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曹裴裴笑着说:“这种事情那敢和皇上说,要杀头的呀,又不是人人都和您一样慈悲心肠,一心向佛的啦。”
祺妃赏她一个板栗,“你就一张嘴巴利索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子。”抹了抹眼角道:“你要哀家帮你什么?你起来说话,地上很凉。”
曹裴裴愣了愣,她想过因为子嗣,祺妃会对她格外开恩,但是她没有想过,祺妃会这个样子,那样温柔。
她强打起几分精神,笑眯眯地说:“我就想吃好吃的,不用干活,可以生下孩子来着。”
祺妃说:“行啊。但这个事情不告诉恒儿么?虽然如笙已经是皇后了,但要将你纳为妃子还是可以的。况且你有了身孕,即便你和恒儿之间有多少心结,都可以解开的。”
曹裴裴垂下眼眸低头看着祺妃那一双漂亮的缎绣枝兰花盆底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能告诉他,因为,我快死了。”
曹裴裴最终如愿以偿,躲到了祺妃的寿康宫里,不必每日洗衣服也不必每日煎药。
祺妃拉着她的手说:“裴裴,哀家想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这样做么?哀家与先帝也很相爱,但哀家无数次在地牢里的时候,都想着如果同他一起死去有多好。他为了保留住我们mǔ_zǐ花了很多心思,可哀家没有一次不怪他,为什么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程没有陪在他身边。”
曹裴裴眼睛里又有眼泪氤氲起来。
“我会变得很丑很丑,他会很难过很难过。”她死死咬着唇恳求:“我不想这样,一点儿也不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