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郭翰追拿‘凌氏余孽’,又在水中打捞宇文氏中被人杀死的尸体,早将周围地势烂熟于心。
想到此处,郭翰插旗的动作一顿。
燕追令他领兵追入江南,又令刘昌本领人杀宇文世族中的数十余人,这样的举动,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细细想来,事情一环扣一环,仿佛燕追不在江南坐镇,却生的每一桩事情都没有脱离出他的掌控里。
包括宇文家,及江洲的地形。
出事之后,王嵩亲自带了他打捞尸体,哪里有什么堤坝,王嵩都给他指得异常分明,也使郭翰对于江南地形十分熟悉。
燕追派他入江南,应该也是深知他无法无天,却独受燕追约束的性格,仿佛那位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已经猜出了他要如何做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君王意料之内!
郭翰远在江南,燕追坐镇洛阳,运筹帷幄。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后背一层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那位帝王年轻而英俊的脸此时浮现在他心里,那双冷漠而无情的眼,令郭翰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牙关都咬得极紧。
“大将军?”
燕骥不明白为何郭翰突然脸色大变,额角透汗,唤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手抖了抖,却又坚定的将令旗插入了沙里。
不论如何,燕追对他有恩,既然皇上赏识,他也应该尽心竭力将事情办妥才是。
很快郭翰神色恢复了正常,摇了摇头,平静道:
“王爷,您与皇上一母同胞,乃是至亲兄弟,有些事,下官亦不想瞒您。”
他伸手顺着江流,眼睛却盯着沙盘中代表谢家所在的位置:
“皇上有铲除世族之心,尤以谢家为重,此次表面是借‘凌氏余孽之事,逼谢家暂离江洲,实则是皇上有意使谢氏让出江洲这块领地。”
燕骥跃跃欲试,点了点头:“大将军想要怎么做?”
郭翰听他这样一说,心中越笃定,伸手指了指沙盘中代表谢氏的那一方位置,再指了指两旁的江河,谢家占据高处,燕骥就道:
“皇上临出时曾跟我交待,谢氏祖宅早年曾找鬼谷的人相看位置,西高东低,每座院落以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来定,若登高看去,外形似雄鸡,气势雄浑。”
他说到此处,抓了抓脑袋,显然说得有些拗口的样子。
“几年前赵国太夫人七十生辰之时,皇上曾来过江洲,说谢家主宅重要之处,位于鸡头之上,离浔阳江边极近。”
郭翰便明白燕追的打算了。
也就是说,此次燕追的目的,可能并非在定要屠尽谢家多少人,而是断了谢氏的传承!
他点了点头,心中既然有了数,便思索了一番,这河道不能毁,但可以改动而引水,江洲每隔几年便要生一次涝灾,只是以往受灾的,大多都是贫苦百姓,而谢家位于上游,再加上王嵩唯恐在自己治内,使谢家出了差错,所以每年河堤检查之中,谢家是重中之重,耗费大量钱财修筑堤坝保谢家的,导致谢家未受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