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肯定有鬼!
北堂傲隐隐觉得,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似乎是一双对自己十分熟悉的手……
回到别院,北堂傲看看暗卫的戒备十分严密,略略放心。来到内园,见窗户半开房里的烛火随着秋风摇曳,一晃一晃,昏暗寂静,不由得暗中蹙眉。
北堂傲走进屋里,见言非离只披着一件单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封信似的物事目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言非离没有动,缓缓道。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在等你。”言非离将手上的信递了过来,紧紧盯着他。
北堂傲接过来一看,神色微变。
“到底是什么人?你可有什么线索?”言非离问道。
北堂傲叹息一声,知道此事再也瞒不了他,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言非离痛得心都要裂开,低吼道:“离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我能安心吗?你把我当成离儿的什么人!?我是失了几成武功,但还不是个废人!你不想让我担心,却有没有为我想过!?”
面对言非离咄咄逼人的质问,北堂傲哑口无言。
言非离闭了闭眼,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北堂傲叹息一声,握住他的手,将这件事缓缓从头到尾说了。
言非离沉思道:“这些人的目的是我。”
北堂傲道:“不,不只是你,还有我。看起来他们不仅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很有可能知道离儿的身世。”
言非离心中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北堂傲宽慰道:“这只是我的揣测。离儿的身世,这世上知道的人只有你我而已。”
言非离看着那封信,沉思片刻,道:“不,他们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不会拿离儿威胁我。谦之,我要去赴约!”
北堂傲便知道他会这么说,断然道:“不行!”
言非离道:“这件事最有可能就是兀杰。他与我有杀弟之仇,与你有断腿之恨,又在华城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是他绝不可能知道离儿的事……”说到后来,言非离眉头深锁,露出不解之色。
北堂傲也同样存着这样的疑惑。不过现在他不想和言非离讨论这件事,道:“非离,今日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言非离疲惫地摇摇头,“不,我不想睡。”
北堂傲皱眉,道:“你不要这样。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想想。”
好似在应和他的话一般,腹中的孩子突然狠狠地踢了起来。言非离脸色一变,捂住肚子微微弯下腰去。
北堂傲慌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言非离拧着眉,过了片刻,稍稍坐起身来道:“没事,孩子动得厉害些。”
北堂傲道:“我扶你上床休息。”
言非离这次没有反对,由他扶起自己,慢慢走到床边。
北堂傲见他躺下后,神色仍十分不好,苍白而疲倦,焦虑而担忧,轻声道:“非离,你不要太担心。离儿年纪虽小,却十分机灵,未必会让人欺负了去。何况他们既然敢写信来挑衅,就不会把人怎么样。”
言非离静静闭上眼,没再说话。
这一夜,秋风萧索,窸窸窣窣。第二日醒来,满园秋叶,竟是落了一地。
早上一位乡下的妇人,敲开了别院的大门,说是受人之托,给一位姓言的大人送来一件物事。开门的仆役不知内情,将东西转交上去,竟是北堂曜日随身佩戴的那柄黄木小剑。言非离抽出剑鞘,木剑断裂成两截,剑尖一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言非离脸色一白,人却还坚定。北堂傲立刻出去,命令暗卫严查那位妇人。不过二人都心知,自然是查不到什么。
言非离沉声道:“我必须得去!不然他们会对离儿不利。”
北堂傲沉吟片刻,道:“我让凌朱安排人,易容成你的模样赴约。”
言非离握紧小剑,缓缓点了点头。
那封信约的是明日午后,在遥京郊外的凤栖山山脚见面。北堂傲带人在那里守了半日,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连忙带人纵马回府,赶回别院,却见安排的数十名影卫伤亡惨重。冲进内园,早已不见了言非离的踪影……
言非离自昏沉中醒来,迷迷茫茫,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感觉腹部隐隐坠痛,抬起手来想抚摸上去,却发现手臂酸软,全身无力,不由得低低呻吟一声。好不容易集中起精神,仔细打量四周,似乎置身在一间厢房中。强撑起身子,腹部疼痛越加厉害。
“吱啦”一声,门扉轻轻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光线从门后射入,一瞬间刺得言非离看不清眼前的身影,但是一股淡淡的女子幽香,却告诉了他来人的身份。
“夫人。”言非离合了合眼,缓缓睁开。
林嫣嫣的视线落到他膨胀的身躯,望着那高隆的腹部,目光变得狠厉而厌恶,面上却笑道:“言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言非离没有说话,只是直视她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沉声道:“凌朱!”
凌朱站在那里,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
林嫣嫣微微一笑,眼神幽深寒冷。“言将军没想到吧。被人背叛,这滋味不好受吧?正如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和他是这种关系!”紧紧盯着他膨胀的腹部,冷笑道:“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言非离一手撑着身子,一手缓缓抚到腹上,问道:“你想怎样?”
林嫣嫣微微侧头,露出思考状,鬓发流垂,丝丝缕缕,妩媚动人。过了半晌,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倒想看看,你能生下个什么东西!”
突然轻轻一笑,林嫣嫣又道:“我倒忘了,你不是早生过一个了?难怪我总觉得曜日那小杂种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还曾怀疑是否是你的血亲姐妹所出,谁知道竟然是你自己以男子之身生来的……我虽听闻古有摩耶一族,男女皆育,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言非离听她说到离儿,心中一紧,眉宇深蹙。听她明明言语怨愤,积恨难消,却偏偏语气平和,轻描淡写,心下更是不安,腹中躁动突然剧烈起来,让他立时白了脸色,手也捂得越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