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北堂傲沉下脸。
曜日吐吐舌,知道说漏嘴,连忙跑到言非离身边,撒娇道:“义父待会儿一定要尝尝日儿射的兔子肉。”
“好。”言非离虽然不明白他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只要能看到离儿就心满意足了。
晚上三人用膳,坐在一起感觉分外和谐。言非离本来有些顾忌,但只要曜日拉拉他的衣袖,他便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饭桌上小曜日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言非离对他的思念不能言喻,一直慈蔼地望着他,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时不时莞尔笑笑,饭吃得漫不经心。
一些惯常伺候的丫环仆役都微微感到惊异,知道小世子年纪虽小,性子却高傲得紧,天性也十分冷淡,很少见他这么兴奋。不过,这样才有点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义父,我很喜欢你,你怎么以前不来看我?”北堂曜日折腾一天,终于累了,晚上洗完澡准备睡觉,躺在被窝里拉着言非离的手问道。
言非离心里一酸,道:“义父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
“那义父以后不要走,永远陪着日儿。”曜日很少说这种撒娇的话,但是对着言非离却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言非离忽然哽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胸口发痛,眼睛酸涩,过了半晌才轻道:“日儿累了,好好睡吧。”
“嗯……义父不是叫我离儿吗?”曜日闭上眼,含含糊糊地道:“离儿……也挺好听……以前……父王……也这么叫过……”话没说完,小人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言非离慈爱地看着他的小脸,久久不舍得离开。不知过了多久,才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把他的小手慢慢放进被窝里,给他掖好被角,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外面一轮朗月,高高地挂在空中,温柔而明亮,皎洁而圆满。
言非离望去,淡淡地月华从那人身后散出,白色的衣袂飘逸似仙。
“非离,跟我来。”
言非离犹豫了一下,“门主,时候不早了,我……”
北堂傲却没有理他,迳自转过身子向旁边的院门走去,好似笃定他会跟来。
言非离确实拿他无法,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出了院落,二人慢慢转过花圈,来到最南边的居所。
这个郊外别院虽不如北堂王府富丽堂皇,也不如浮游居宽阔广大,但却是为了夏季游猎而专门修建的,占地面积也不小。修饰简洁朴素,带着北方特有的豁达风格,最南边仿照江南风格,辟出一处典雅秀致的地方,是个乘凉赏月的风雅之所。
一池美丽的春水,因为季节末到,池底的莲花尚未出苞,只是清清的映着月色。池旁有一暖阁,仿照南方秀丽的水榭风格修筑,似亭非亭,似阁非阁,四面静静垂着湘帘。
言非离随他进去,见石桌上摆着几个小菜,两副碗筷,一壶温酒。
北堂傲坐下,说道:“晚饭也没见你吃什么,让他们随意准备了一点小菜,再吃点吧。”
言非离默默在他对面坐下,见桌上的菜色清淡简单,都是自己平日喜欢的口味,不由得心下感动,百感交集。
从离开总舵那天起,他就没想过还有再见到北堂傲和离儿的一天,可是这一天却来的这么突然,让人始料未及,直到现在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门主,你早知道我在马场?”言非离想起北堂傲只言片语中透露的资讯,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对你不闻不问?”
言非离不知道该说是还是否。
北堂傲给他倒了一杯温酒,道。“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回来?”
“为什么要找我?”
“为什么不找你?”
言非离被他深幽难测的双眸慑得说不出话来。慢慢饮尽杯中酒,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留下,只会让大家为难。不然,我们的关系……算什么?”
北堂傲轻轻一笑,叹道:“你终于问出口了,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说。”
“不说,不代表不想。”言非离低着头,转动手中的酒杯。
北堂傲又为他斟了一杯,动作优雅而自然。
“非离,我们的关系确实说不清楚,现在想要理清,太难!想要斩断,太晚,”
言非离微微一震,沉默片刻,问道:“门主,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你走后不久,行踪就已被我掌握。”
“门主日理万机,事务繁多,又如何会有时间来找我?又为什么要找我?”
北堂傲秋眸如水,微微眯起,轻声道:“你觉得自己在我心中就这么没有分量?”
言非离苦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但却不会妄自以为这分量有多重。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并不期待从北堂傲那里能得到更多的感情,因为他也是个男人,知道男人除了感情之外,还有很多东西。
北堂傲有身份,有家庭,背负着责任,掌握着权力,这些东西分散了他太多精力,自己身陷其中,实算不了什么。不过至少只要有离儿在,他就永远不会忘记身边曾经有过言非离这样一个人。
北堂傲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气恼,放下手中的酒杯,凝神望着他。
此时夜色已深,四周静寂无声,只有他二人对坐相视,暧昧的气氛和他深沉的眼神让言非离心慌,忽然想起上午在草原上发生的事,更是忐忑不安,迟疑道:“门主,今日太晚了,有话我们明日再说吧。”
北堂傲不理,忽然话题一转,问道:“这个别院你以前来过吧,那是什么时候?”
言非离想了想,道:“是你神功大成那一年。”
“哦,对!”北堂傲一击掌,“当时你随我回来参加承位大典。后来在府里闲着无事,我便带着你到这里来打猎。已经有十年了吧?”
“是。”
“岁月如梭啊。”北堂傲感慨一声。他很少多愁善感,但这声叹息却分外清愁。
言非离被他勾起了心事,往日的一幕幕瞬间从脑海里掠过。
当年他也曾陪着他在这里月下饮酒,却不是如今这种尴尬身份。当时少年冷艳胜梅,清凛如月,在他眼里心里,都是如此地高不可攀。而此刻,却是他最亲密又最遥远的……爱人?
北堂傲突然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在他耳旁轻道:“非离,我早上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言非离手一颤,杯中酒水洒了出来,泼到桌上,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