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王爷!愿王爷早日得胜而归!”虽然,根本不是景王去战场,可大臣们,还是不得不买他的账。这口号喊的,临晚镜都想搁一边儿捂脸了。在她看来,就算是得胜归来,这功劳也不应该是属于阿景的吧?
阿景是厉害,可也就在燕都皇城里横行霸道了,到了边关,借的是她临家的兵,用的是她临家的将,偏偏他还成了大功臣了。
景王的人马一个个跨出北门,送行的官员依旧还在原地进行目送。临晚镜依旧随军而行,她的马和景王的马并肩而行。似乎,也没有人察觉有什么不对。
出了皇城,还没到五里坡,他们就遇到了拦路人,还是单枪匹马的拦路人。
一袭红衣,一匹黑色骏马,一把宝剑。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却不掩饰不住的倾城绝艳。只是,女子的妩媚风情不再,剩下的是犹如男儿一般的英气挺拔。
“倾城公主?”夙郁流景皱着眉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女子,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拦路。
“王爷。”凤舞歌对着景王抱拳,“别来无恙!”
“听闻倾城公主与右相已经成亲,本王没来得及贺喜,实在抱歉。”夙郁流景不知道凤舞歌这个样子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这个时候夙郁和凤离算是水火不相容了。她最爱的弟弟,还死在了夙郁,她难道不应该恨他们吗?现在出现,单枪匹马的,难道还想报仇不成?
“这不都是王爷一手促成的吗?”凤舞歌把玩着腰间的佩剑,六儿死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她一定要查明真相!
“本王?”夙郁流景不解地看着她,他促成了什么?她嫁给右相,不应该是自己的选择吗?还有,要说促成,倒不如说是苏幕遮的成全。娶她,可是苏幕遮自己点头同意的。就算是之前的匆忙成亲,也是为了证明夙郁和凤离的关系牢不可破,扣押倾城公主和凤离六皇子,只是一场误会。
“过往的,本公主都不想再追究了。只是,今日还请王爷给本公主一个明确的答案。”凤舞歌目的明确,她对景王没什么感情。景王这张面具之下,有着一张什么样的嘴脸,她一点也不关心。
“什么答案?”她想要什么答案,夙郁流景心里当然清楚。
“我六皇弟,到底是谁杀的?”凤寒烟无缘无故从驿馆消失,而后便再无消息。她的人根本查不到什么,只知道后来,六儿的首级出现在了凤离的朝堂!这个消息,给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反抗夙郁太子安排的那一场仓促的喜事。直到她的盖头被苏幕遮揭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嫁给了苏幕遮!
那个男人,用一惯清冷的目光看着她,即便是在床上,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尽职尽责,面无表情。而且,除了新婚之夜,他便再也没踏足过他们的婚房,夫妻之间,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她都不知道,自己来了一趟夙郁,怎么就变得这么窝囊了!偏偏,父皇那边还让她将计就计,留在苏幕遮身边,即便凤离和夙郁翻脸,也不准她回国。
她不知道父皇到底想干什么,可她想知道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觉得夙郁皇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何况,眼前的景王,看起来比夙郁的觞帝更聪明,有他在,也不会允许皇族其他人犯蠢。所以,她是不相信六儿真的是死在夙郁皇家手里的。最有可能便是,有人杀了六儿,想把责任推给夙郁王朝,挑起两国战争,趁机从中得利。
“倾城公主,你的父皇不是坚定地认为凤离六皇子是在夙郁王朝死于非命的吗?现在三十万大军压境,欺我夙郁无人呢?”尽管早就知道她要问的是这个,可夙郁流景还是难免不悦。凤离的六皇子死活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一场战争,凤离国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是为他们的六皇子讨回公道呢,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进犯夙郁,想要把夙郁的疆土占为己有。
恐怕,是后者居上吧?
“我父皇他——”凤舞歌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父皇怎样?”景王没来得及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开了口。
凤舞歌诧异地看了一眼夙郁流景,没想到他会允许身边得一个小小护卫插嘴。她自以为,自己的身份与景王也算是旗鼓相当的。至少,在身份上不差他多少。当然,如果是论权势和受宠程度,就没法儿比了。现在一个小护卫都能插话了,景王是怎么管教属下的?
见景王没有任何反应,凤舞歌更是不满。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罢了,还要让手底下的人来随意羞辱她吗?当她凤舞歌是什么人?
“倾城公主倒是说啊,什么证据都没有,凤离皇就拿三十万大军来吓唬我夙郁百姓,这又是何故?既然都断定了是我夙郁杀人在先,公主又何须多问?亦或者,其实连你都不相信凤离六皇子是死于我夙郁陛下之手。反而,更相信是有心人利用了你的好弟弟,然后,挑起两国矛盾。”护卫是谁?可不就是临晚镜嘛!除了她,谁还敢在景王面前如此嚣张?
临晚镜说的话,显得更加咄咄逼人。景王领着亲卫出行,这其中很多人是知道临晚镜的身份的。所以,也没有人为她的言辞感到诧异。毕竟,倾城公主和他们家景王妃的矛盾,大到世仇,小到情敌,数不清也道不明。
“你——”凤舞歌刚想说什么,就见那护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仔细一看,这双眼睛,分明就是——“临晚镜,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见凤舞歌认出了自己,临晚镜这才笑眯眯地看向她。说实话,凤舞歌单枪匹马跑出来,她挺佩服这女人的。明明夙郁和凤离现在都水火不相容了,好好的右相府不待,还敢送上门来。她就不怕景王直接把她押往迎风关和凤离jūn_duì谈条件吗?一个凤离的大公主,如果出现在迎风关,她倒是想知道凤离皇会下什么样的命令。据调查资料显示,那位传说中的应家小儿子,与凤舞歌可是青梅竹马!
她想,或许应家军气势如虹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位应将军的怒气值,他的小青梅被迫嫁往夙郁,他怎么能不怒呢?如果能用应家军的铁骑,踏平夙郁的疆土,再赢回这位青梅竹马的公主,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还真被临晚镜给猜对了!
谁都知道应家在凤离的地位就相当于纪家之于夙郁。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应家子孙繁多,家族兴盛,不像纪家后代少,到了纪醒空这一代更是一脉单传。
应家人多,个个都还蛮优秀。也就是这“个个都优秀”反而难以选出最优。应满径,就是应家的一个例外。此人十岁被送进骊山学艺,没错,就是骊山!骊山书院,拜在一位曾经在凤离混得风生水起的军师门下。老军师经验丰富,浑身是宝,当初能够收应满径为关门弟子,还是看在应家老将军的面下。
十岁,那个时候的应满径可以说是被迫被送到骊山书院的。他离开凤离之前,与倾城公主以表兄妹相称,青梅竹马的身份,就只差定下娃娃亲了。他的老将军爷爷告诉他,想要皇上的第一位公主嫁给他,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比所有人都优秀。老将军老谋深算,看出了小孙子小小年纪就有的心思。却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小孙子还没有学成归来,凤离皇早就安排好了倾城公主的命运。
当倾城公主被送往夙郁王朝和亲的消息传到骊山书院的应满径耳朵里时,那个被老军师调教得面无表情,铁血冷酷的男儿第一次怒摔了满室的东西。
他怨爷爷没能帮自己留住表妹,也怨凤离皇冷酷无情,拿女儿一生的幸福换取两国的和平。更怨,夙郁欺人太甚!他匆匆回国,得到的便是凤舞歌和夙郁右相定亲的消息。而凤离皇室,正在积极地为公主准备嫁妆。他怒,他恨,他无处发泄!
直到有一天,凤离皇告诉他,想要倾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凤离的大军踏平夙郁的疆土,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倾城公主带回来。到那一天,凤离皇会亲自为他和倾城公主主持大婚!
应满径就凭着凤离皇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带领着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地杀到迎风关。应满径会带兵,纪恕会比他差?当然不会!可是,纪大将军输就输在念旧情,这一点,就让他行动起来束手束脚的。即便知道自己的人里面混入了敌军的耳目,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最后,乃至于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些,临晚镜统统不知道,她现在只是猜测。凭着一个应满径和凤舞歌是青梅竹马的消息得来的猜测。
“景王连去迎风关都带着你,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情深似海。”看着临晚镜那副傲娇的模样,凤舞歌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之前自己为了六儿的事情低三下四地求她,更是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六儿没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于临晚镜了。她现在跑到自己面前再也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对临晚镜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不必再求人,凤舞歌连气势上就比之前强上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不过,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还是只想说四个字——造化弄人。
“多谢倾城公主的夸奖。我们夫妻俩本来感情就好,不像你和右相,他现在恐怕还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吧?”右相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凤舞歌肯定是瞒着他出来的。
“他不会管我。”苏幕遮和她素来相敬如宾,只要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危及他右相府的事情,他是不会管的。
“苏幕遮要是知道你会来拦我们,兴许就不会不管了。”临晚镜笑了笑,苏幕遮和凤舞歌成亲,她没能参加婚礼,还真是一种遗憾呢。这两个人,一个少年名相,一个倾城公主,倒是极为相配。
“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既然她敢出来,就没担心过别的,“你不要转移话题,既然景王妃也在,就痛痛快快地给本公主一个答案吧。”
“什么答案?”临晚镜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想问凤寒烟的死,到底和谁有关吗?就算知道了答案,你又能怎么样?如果我告诉你,凤离六皇子的死,确实是和我们夙郁有关,你能做什么?现在动手,杀了景王,还是跑去皇宫里刺杀我们家陛下?别说你不能轻易进宫,就算进得去,凭你的一己之力,也什么都做不了吧?顶多,你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你家竹马率领的铁骑早日踏平夙郁的疆土。当然,你心里肯定也清楚,夙郁王朝一日有我们在,凤离国想要踏平夙郁就只能是你父皇一个人的美梦。”
“你不要欺人太甚!”凤舞歌没想到临晚镜会这么说,更多的,她觉得临晚镜只是在刺激她,说的并非真话。因为,确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六儿的死,真的和夙郁皇室有关。就算真的与夙郁皇有关,那又怎么样?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就算她有心要报仇,现在也是势单力薄,于事无补。
“谁欺人太甚?你不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你现在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尊你一声倾城公主,你还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倾城公主吗?你现在是我朝右相的夫人,苏夫人!”
临晚镜一句话,把她刺激得更厉害了。没错,她现在可不是什么敌国公主,她还是夙郁王朝的右相夫人。她自己的身份和凤离国就是对立的。
“景王妃,本公主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难道一句话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很难吗?”她从来就知道临晚镜不简单,她可不只是定国侯最宠爱的女儿和景王最心爱的妻子这两个身份。她想,就算景王不知道的秘密,临晚镜也一定是知道的。
“答案,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杀六皇子的人并非我皇,而是——”临晚镜故意拖长了尾音,后面的半截话也没有说出口。可她相信,凤舞歌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
果然,凤舞歌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已经猜到了临晚镜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到底是谁?是父皇为了挑起和夙郁的战争而对六儿下的手,还是——她的那些好弟弟们,为了皇位之争?
她不相信父皇会对六儿动手,毕竟,六儿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因为他的母妃是柳扶风!可她不能保证,那些弟弟们动手的时候,父皇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