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锅。二十来岁的学生们正是视爱情为个人信仰的年纪,爱情是他们最爱听也最爱谈论的话题。熟饭作为他们喜爱的老师,他的个人情节一向是他们的焦点,如今有人起了这个头,而他又没有拒绝谈论,这帮学生们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这个名正言顺的八卦机会呢?
“舒老师,你不会也打一辈子光棍吧?”
“舒老师,你喜欢的女人也有一个像梁思成那样的男人吗?”
“舒老师,你觉得是梁思成优秀还是金岳霖优秀?”
“舒老师,你觉得自己哪里最像金岳霖?”
“舒老师……”
熟饭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这帮子极度八卦的学生们,笑着摇摇头:“你们不去念新闻系真是太可惜了。”
“人都喜欢看桃色新闻。”有人拿熟饭说过的话来堵他。
熟饭深深地吸了口气:“金岳霖也是绝唱,已经定格在历史的那一页,就算我有心学他,也达不到他的那种境界。不过,我在他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无论是生还是死,无论是争取不是放弃,无论是相守还是离开,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这都是爱情。”
说到这里,下课铃声响了,熟饭拿起讲台上的讲义离开了教室,学生还是一路追问。
“舒老师,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啊,你和你女朋友是不是真的没有在一起啊?”
“舒老师,你真的喜欢上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啊?”(我听到这话几乎吐血。)
“舒老师,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舒老师,我做你女朋友吧?”
熟饭淡笑不语,不再回答这帮学生的任何问题。
我转过身,取下帽子,离开。
这堂课,让我彻底懂得了熟饭的付出与等待。他在告诉我:无论我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用一种宽容与谅解的态度来对待。
对于剩牛排而言,他在因为自己当初离开我而自责,并且因为熟饭捐赠骨髓给他而感激,所以他把我推向熟饭。
对于熟饭而言,文人骨子里的自傲让他在骨子里有点无法接受剩牛排谦让的态度,却又因为牵挂所以还守候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无从选择,因为不论我选谁,谁的心里都不会是坦然的。
我去了一趟当初受剩牛排委托把房子转给我的律师事务所,找到了当时姓胡的律师。
“申小姐。”胡律师还认得我,看得出他有点紧张,估计上次我在这里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到了他。
我微微笑了笑:“你好,胡律师。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把房子送给别人,但是又不想自己出面,所以想委托你们律师事务所帮我办理相关手续。”
“没问题。”胡律师笑容可掬,“不知道你想把房子送给谁呢?你能不能把他的详细资料告诉我?”
“那个人,你认识——就是韩忆韩先生。”
胡律师一听到这个名字,呆了……
房子转让的手续费并不便宜,再加上律师费,总共要三四万,还好,上次把这房子押给银行贷款然后把钱拿给李莎周转的时候,赚了六万,那笔钱我没用多少,现在把它花在这事上面,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同样留了一封信托胡律师转交给剩牛排,并且要求把所有手续办妥、房子已经转到剩牛排的名下之后,再把这封信交给他。手段与剩牛排如出一辙。就连信的内容都很相似。
韩亿:
我走了。
房子还给你。
申谜
我打了一个越洋电话给国外的安琪,告诉她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不能再替她看家了,她说她会找另一个人来接我的手,并且对我表示感谢。
“生米,你为什么要走?失恋了吗?”安琪问我。
“不,我恋爱了。”我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走?”安琪不明白。
别的女人因为失恋,而对曾经伤心过的地方有所回避,才会选择离开,而我,却是因为恋爱,而对带给了自己无数感动的城市进行回避,也要离开。我果然是女人中的异类。
我无法跟安琪解释这其中的纠葛,好在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再盘问下去。
“你要去哪里?”安琪问我。
“先回c城吧。”我的确该回家看看我的父母了,“到时候我会给电话的。”
“你还会回来吗?”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虽然安琪远在国外,我在c城和在本城对我们之间的距离而言没有多大的差别,然而当我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心里依然十分伤感。
我向李莎辞职的时候,她有点讶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想好了?”
“想好了。”
“什么时候走?”李莎一起很尊重别人的私生活,从来不问原因。
“今天。”
“不跟舒凡说再见吗?”
“不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熟饭话别,我更怕自己在跟熟饭话别的时候,他会留都不留我一下。
“也好,彼此冷静一下。”李莎点点头,“我就当你出去度长假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拒绝了李莎送我,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上了出租车,朝火车站的方向驶去。路过一片草坪的时候,我看到罗兰坐在长椅上,抱着头哭泣,紫色的高跟鞋被她脱了下来,赤脚踩在地面上,傲气全然不见,落魄得像个被人赶出家门的可怜女人。
出租车继续朝前驶,罗兰单薄的身影迅速被拉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她在哭泣什么?是否与我有关?我已经不在乎了。
当火车隆隆起动,带着我远离这个城市的时候,熟饭曾经说过的话在我的耳边回响:“爱情,无论是生是死,无论是争取还是放弃,无论是相守还是离开,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这都是爱情。”
*
父母见到我回家,表现得欢天喜地,当我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告诉他们我已经失业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或者不安,在他们看来,女儿有没有赚钱这件事,还不如考虑今天的晚餐吃什么来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