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异样的表情当中猜到了来电者是谁:“是不是罗兰打来的?接过来。”
李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在网上斗地主,神情自若,当电脑屏幕上第十八次显示出“胜利”这两个字的时候,收了线。然后,李莎神情悲痛地跟我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我紧张地等待着下文。
“罗兰刚刚告诉我,那个朗高公司突然取消了这个订单,说他们在产品设计上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需要改进。”
“什么?”我的心情由紧张一下子变得狂喜,“那罗兰生产出来的那些产品岂不是都没用了?”
李莎笑了:“理论上是这样,并且,朗高公司那边不会为此做出任何赔偿。”
罗兰连对方的订金都没有收,自己砸锅卖铁凑出钱来买材料生产出一堆没用的东西。几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让罗兰这样的小工厂倒闭,我估计她现在快要疯了。
“怎么会这样的?”我一点都不同情那个女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报应啊报应。那罗兰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她非常诚恳地为她之前的行为做了道歉,并且非常希望我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事情的内幕是不是真的如朗高公司所说的那样。”
“她不是一直在标榜自己跟汤姆斯挺谈得来的嘛!怎么不去问那个汤姆斯?”
“因为那个汤姆斯辞职了,这事就是汤姆斯离开公司之前告诉她的。”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不过,我很喜欢。
“今晚我们去碧云天吃饭吧,公司出钱。”李莎提议道。
我看着一直强压着得意之色的李莎似乎有所悟:“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对不对?”
李莎拍拍我的肩膀:“江湖——永远比你想象的深!可怜的韩忆,被你骂得真冤。”
“啊?他不是叛徒吗?”
“他是卧底。”
我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朗高这个公司,汤姆斯那个美国帅哥也不是什么谈判代表,而是罗兰之前在美国念书时候的同学。首先,韩忆故意装成被罗兰要挟,不得已向罗兰“泄露”李莎正在与一个叫朗高的大客户洽谈,罗兰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但是私下里打探到确实有这么一个汤姆斯来到中国,而李莎和我把他照顾得周周到到,视为上宾,这下子罗兰信了七八分,后来,当汤姆斯拿出样品要求双方打样,李莎在谈判桌上与罗兰斗得你死我活,这下子罗兰终于完完全全地掉到了这个圈套里,与汤姆斯签下了这份并不具有任何法律效用的合同,并为了交出那一万套订单,几乎搭上了她所有的身家。
而当罗兰就快要完成这一万套订单的时候,李莎发了一个信息给远在美国的汤姆斯,示意他收网,于是罗兰就收到了朗高公司取消订单和汤姆斯离开了朗高公司的恶耗,让她的赚钱梦碎得一塌糊涂。
“可是我有去朗高公司的网站上看过,上面做得非常精美。”
李莎笑了:“你不知道你的男友——舒凡先生很会玩电脑吗?做个网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也参与了这事?”我更惊讶了。
“他不清楚内情,他只是简单的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请他帮忙做了个网站而已。不过我有跟他讲明,别让你看到。”
“为什么要瞒着我?”这是我非常不理解的地方。
李莎与韩忆讨论过,认为我这个人不擅于说谎,也不擅于隐瞒自己的情绪,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有可能会在狡猾的罗兰面前露出破绽,让其不能上钩。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先瞒着我,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告诉我真相。
“对不起。”李莎说,“其实我看到你为了罗兰而生气的时候,我个人是非常内疚的。”
我把韩忆骂得那么惨,我更内疚。
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李莎告诉我,其实罗兰这次生产出来的产品,就是索雅公司所要地产品,她通过汤姆斯把带回去的样品从美国寄到法国,最终拿到了这个订单。
“你的意思是:索雅公司的那一百套产品,我们打算从罗兰手上买吗?”
“不止这一百套,以后索雅公司此款产品的订单,我们统统从罗兰手上进货。我有了解过,他们公司每四十天为一个周期,每次的需求量在一千套左右。”
“我们为什么要替罗兰消库存?”
“因为我打算用一半的价格来购买她的东西。”
65美元的一半是32.5美元,而我们在索高那里的报价是88美元,利润真高。我比较担心的是罗兰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把产品卖给我们,而李莎说这批货很特殊,除了索雅公司外,全球暂时不会有第二个买家,罗兰把几百万人民币的东西放在仓库里当废品,还不如处理掉挽回一点损失。
我十分担忧地说:“罗兰会不会找到索雅这个客户,咸鱼翻身?”
李莎说:“打个比方,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也许有一家小店的臭豆腐做得特别好,卖了很多年,而你却一直不知道,并且以后也不会知道。这就是买卖。我会在罗兰把那一万套库存消完之前,不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索雅公司的存在。”
听完李莎这个完美的计划,我非常解气,然而,我更希望等罗兰的公司倒掉之后我们再去收购那批货,李莎却不同意。
“第一,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资金。”李莎说,“第二,你不觉得让罗兰艰难地支撑着她的工厂、为了销掉她的那批库存而向我们低头,比她的公司倒掉更让人觉得惬意吗?”
我暗暗地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李莎这位峨眉派掌门。
剩牛排,唉,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他为上次骂他的事情道个歉呢?
第一百一十章
我最终还是给剩牛排打了个电话,未接通之前,我在心里暗暗祈祷他不会接,我面对留言信箱比面对他本人要轻松一些。
很遗憾,接电话的正是剩牛排本人:“喂!”
我立即结巴起来:“呃……韩忆啊?”
“是我。”
“我……我是申谜。”
“我知道。”
“呃,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上次我在电话里骂你,是我没有搞清楚情况。对不起!”
“没关系。”剩牛排的声音很轻,没有半点责怪我的意思,更回衬托出我的心胸狭窄,让我万分羞愧。
有个女声在旁边插话:“韩先生,你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