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大家紧张地看着老田把车开到修车间边停下，下车对大家挥手说：“收工了收工了，回去吧。三儿明天跟胡志后面，把这车大修了。”胡志看看三儿，无声地笑着。三儿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没事吧？”胡志不服地说：“操！”

三儿收工回办公室换衣洗手时，老田正坐在破办公桌边抽烟。三儿坐下问：“师傅我修得怎么样？”老田点点头，三儿趁机说：“天天修摩托车，早烦了。师傅让我多干点呗，你也歇歇。”老田笑笑：“臭小子以后在我这儿干不行哪？”三儿挠挠头：“门面我都租了。师傅真留我，我就跟师傅呗。”老田揉揉腰说：“回去吧，先挣几年钱。”三儿不安起来：“怎么了师傅？我说不走了。”老田说：“现在也走不了哇。把技术练精了、学全了再回去。老子留不住你，你小子心思野着呢，修车不是你干的活，过些年你就不干了。”三儿认真地摇摇头说：“师傅我喜欢修车。车比人好，你对它好它肯定对你好。”

“洗手回去，一会儿天黑了。”老田看着三儿，满意地笑笑。

冬天，日子短，三儿到家时，天已经大黑。小丽提着铁桶到门口接三儿。三儿接过铁桶问小丽：“怎么你拿桶哪？妈呢？”小丽说：“跟童林在厨房说话，童林说要走了。”三儿向了一下，又问小丽：“走？上哪去呀？”小丽说：“童林说回营业所住去。”

腾好黄鳝，三儿提着铁桶进了厨房。童林靠灶台上看着二婶做饭，二婶一脸不高兴。三儿下放铁桶问童林：“小丽怎么说你要走呢？”二婶答道：“我对她不好。”童林咂说：“我是说两边住。也不能老在这儿呆着，白吃吃喝。”二婶白了童林一眼：“你们家多穷哪？没得吃呀？”童林拉拉二婶：“不说不走了吗？婶你别生气了。”

“秋子走了，小西走了，你再走，就剩小丽了。”三儿举手走了。

童林随三儿来到洗澡间门口，靠门上说：“三儿你劝劝婶呗，我就随口一说。”三儿拧开水龙头，搓搓手，拿过洗手液，挤了一点，抹在手上，轻轻地揉搓起来：“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你们那集体宿舍有人住了吗？”童林摇摇头：“没人住。晚上有两个人值班。食堂的徐师傅也不走，在食堂边上的小房子里住。”三儿问：“值班的人在楼下住吧？”童林点点头。三儿说：“一个人住三楼不把你吓死。就在这儿住吧。”

外面传来林志清不安的声音：“小丽，三儿呢？”小丽正看动画片，随便地挥挥手：“里边。”童林答应道：“三儿洗手。”林志清匆匆地赶到洗浴间。三儿发现林志清脸色不对，紧张地问：“叔你怎么了？”林志清摇摇头：“老先生不行了，疼得厉害，药都压不住。”三儿赶紧清手：“马上就去。”林志清说：“一会儿去，刚睡着。”

入秋后，老先生病情每况愈下，靠葡萄糖维持生命，靠杜冷丁减轻疼痛。清水高中出钱请了位清水卫生院的医生随身看护。三儿和老太太想把老先生送到市医院，老先生不干，老先生想死在家里。医生说，像老先生这种情况，住医院也就那么回事。

三儿想去老先生家看看，林志清说，老先生刚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