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事情原委,就被严九连拖带拽往他房间跑。
“到底是怎么了?”于晚手被抓的生疼,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想弄清事情。
儿子的惊惶如此稀罕,稀罕到于晚养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情况应该很……严重?
“小透肚子疼,好像还有点流血……妈,你说……”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于晚对儿子的话,没有回答。
一切见了看。
见到后,果然很严重!
“老九,拨120,快去!”
于晚看了路透,边指挥着严九,边给路透穿衣服。
好在严九离开前,给路透套了睡衣,不然她不得囧死。事后,路透和严九说起当时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仍然后怕、心有余悸的严九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在这时是截然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
不知世事的女人在乎面子,深知情况危急的男人则更加关心他女人的里子。
严宽这几天睡得也是惴惴的,听到隔壁声响,起身穿衣,出门时刚好看到走廊里拨打120的严九。
“我们这里有个病人……”
严九找着最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路透的症状,嘴唇却哆嗦着完全发不出合适的音节。
早就跑进房间看过,又跑出来的严宽一把将电话从严九手里抢了下来,“病人疑似流产前兆,我们的地址是xxxxx,大概多久到?一小时?不用了,我们自己送病人过去,请联系市中心医院,谢谢。”
挂断电话,严宽重重的拍了下儿子的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车!我们要马上送路透去医院,完了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
最坏的假设已经证实,现实就变得越发残酷和真实,一切好的坏的,都触手可及。
还迟迟陷进“流产前兆”四个字的泥淖里爬不出来的严九,被老头这么一拍,清醒的思维才渐渐回笼。
是了,他是路透的男人,现在不是闹脆弱玩失意的时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需要他!
严九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朝严宽点下头,“这里就拜托了……”
他犹豫一下,喊出了那声。
“爸……”
严九似乎不想给老头一个父子重圆、泪流煽情的时间段,头也不回的就朝楼下冲去。
走廊随着一个人的离去,显得越发晦暗不明,灯光打在这个五十多岁老头的身上、脸上,落下一地略显闲散萧索的细密阴影。
严宽擦了把眼睛,转身朝于晚在的那个房间快步走去。
于晚给路透穿好衣服,配合着严宽把路透背下楼时,路透已经被脸上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刘海,像刚刚从桑拿房做过汗蒸一样。于晚出门前顺手拿的块毛巾这时派上了用场,不停的拿在手里擦拭掉路透的汗珠。
只是,就像夏天刚刚修剪过的草坪,刚刚割过一批,新的又冒了出来。
脸色白的吓人的路透好像挤出身上所有全力一样,对于晚一笑,“阿姨,和阿九说,我没事。”
说完这句,路透的眼皮便像年久失修的房子一样,越来越沉,眼见着随时崩塌。
于晚着急,拍拍路透的脸,“丫头,可不能睡啊。”
“我……没睡,就是……累了……”
于晚正在着急,院里,车喇叭鸣的刺耳,吵醒了熟睡的路安,小家伙爬下楼,看到乱成锅粥的大人们一脸迷茫。
“阿姨怎么了?”
最终,于晚也没能陪同一起去医院,她不得不留在家里,陪着路安这个小祖宗。
看着还有些虚喘的严宽坐在驾驶位上熟练的加速换挡,再加速再换挡,严九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个父亲。
就像上车前严宽说的,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用到医院,三个人就直接车祸地下见了。
他看了下抱着路透却依旧在发抖的手,的确不在状态。
120电话里说的一小时路程,来时,严九开了五十分钟,所以他站在手术室外忐忑等待时,绷紧的神经夹缝间偶尔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老头子是怎么二十分钟就开到的呢?
这念头也就是在大脑里轻轻一滑,就被秒杀在头顶红色的手术灯光下了。
红色半球灯,像个高傲的旁观者,漠视着底下来回徘徊踱步的男人,灯光随着步子的移动折射出不同角度,严九只觉得头顶像顶了个警灯,就差配上那刺耳叫嚣的声音太给他添堵了。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无比,耳边好像可以听到手腕上表盘里秒针滑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无限循环……
“嘎吱”一声,上了岁数的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斩断了什么,又开启了什么。
严九心一震,抬头看去。
蓝衣蓝帽的医生走出来,边走边摘口罩,露出的脸上带着潮红,似乎不是经历了一场手术,而是刚刚打过一次网球比赛。
郑翘楚有点累,病人情况不是十分好,幸在送治及时,不然不仅孩子保不住,就是大人也……
他抬起头,准备迎接病人家属的炮炸式问话,然后在和风细雨的把结果告知对方,再然后是两方皆大欢喜,再然后……该感谢感谢,该告别告别。
医生,本就是个不能倾注过多感情的职业,太多感情的付出就意味着要收获成倍的离别与伤心。
好在今天的结果是好的。
郑翘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家属,概括起来就俩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