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交的时候她似乎看到某处出口传出的笑声有点耳熟,转头打量时,只见来来去去的人群穿梭如织,再也分辩不出是哪里传出的声音了。
片刻之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履不稳地晃到一辆黑色凌志前,打开车门,却只扶着车,久久没有坐上去。
江菲精神一振,立即跑了过去。
有些人么,骂归骂,吵归吵,有了麻烦事还是可以放心大胆求助的,代价说不准只是一碗四块钱或六块钱的鸭血粉丝汤。
比如,原智瑜。
哪怕上一刻把人家坟里的老祖宗都问遍了,下一刻还能笑嘻嘻地拍着肩和你称兄道弟。
再比如,江菲。
上一刻暴跳如雷,下一刻连为什么吵起来都想不出。
这时,江菲便已把下午的事抛到脑后,笑嘻嘻地拍住原智瑜的肩,很是亲热地喊道:“喂,智瑜大哥!”
原智瑜给喊得一哆嗦,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来便已奔腾着的胃部更是吃不消,弯了腰便吐了出来。
便是给叫声大哥,也不至于倒胃成这样吧?
江菲疑惑地低下头,才注意到原智瑜发白的脸,失色的唇,还有浓烈刺鼻的酒气。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喝醉了?”
据说原智瑜从小学时候就开始偷他爸爸的酒喝,从小的天份加后天的磨练,他的酒量在创媒公司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至少,生意场上应酬这么多,江菲从没看见他醉过。
原智瑜砰地把车门关上,直起身来向她笑了笑,“正想着要不要打车回家呢,你来得正好,送我回家吧!”
江菲老老实实答道:“我车坏了,正想搭你车回家呢!”
原智瑜往公文包里塞了几次没能把车钥匙塞进去,听了江菲的话,随手将钥匙甩给她,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一头坐倒在副驾上,吐了口气说:“那你先送我回去,然后开我的车回家吧!”
听来是个好主意。
可江菲看着原智瑜闭着眼疲惫地靠在椅座上时,忽然便想起这事不该由她来做。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
此刻他喝醉了,出现的怎么也不应该是她呀!
可她向左瞧瞧,并没看到甄茹茹等原智瑜老女友,右看看,也没看到什么纯洁美丽的女大学生向这里多看一眼。
她叹口气,只能坐上车去,一边倒车,一边问:“冤大头,你家住哪里?”
原智瑜眼皮都没抬,随手向东指了指。
江菲很是怀疑他有没有看清前面的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开着,同时催促原智瑜:“冤大头,把安全带扣上……冤大头,原智瑜,扣上安全带!”
连叫了几遍,原智瑜才有了点反应,摸索着把安全带扣了,嘴里还在咕哝:“死女人,这半夜三更,没交警的,还乱操心……”
江菲瞪圆了眼睛,“没交警就可以不管交通规则了?瞧你这素质?”
原智瑜嗤笑,“男人么,上半身是素质,下半身才是本质。只要你们这些笨女人,才去看什么狗屁素质。那些人模狗样的素质都是哄哄你们这些女人孩子的,懂不懂?”
上半身素质,下半身本质?
江菲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只能把这男人当成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了。
“嗯,我不懂,我什么也不懂!”江菲答道,“你厉害,你精明,你懂得为人处事,手段圆滑,怎么也能喝醉成这样?”
原智瑜皱眉,神情更是疲倦,“和你说你也不懂。他们几个都给我灌醉过,今天他们就是有意想灌我一回,我呢……就让他们赢一回吧!就像和他们来二八杠一样,输比赢好。”
“输比赢好?”江菲认定这人醉得不轻。
原智瑜嘿嘿地笑,嘴角弯着的线条有着清晰的弧度,却并不像真的在笑,“是,输比赢好。我输了,公司就赢了。大额的订单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chapter·06 你是在恋爱,还是在练爱?(二)
望着原智瑜沉醉里歪向自己这边的面容,江菲的嘴张了张,居然难得地没有开口驳斥。.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艰难,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不得已栗。
喝酒,赌钱,甚至流连在放纵声色的娱乐场所,很多时候,并不仅是在享受,或根本就不是在享受。
很多时候,人们都在指责甚至暗中嫉妒着市场部这些人的无组织性无纪律性,根本没法看到他们懒散背后的努力。
他们的工作,的确不需要在公司完成。
也许,吴捷是正确的,充分的信任和高额的奖励,换来的是原智瑜这些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尽心回报。大笔大笔的合同,就在他们不经意的觥筹交错间尘埃落定。
当然,原智瑜是聪明人,他懂得怎样在为公司谋取利益的同时也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在他为公司创造的效益成倍增长的同时,他自己也名正言顺地摆脱贫困,有了不需要还房贷的房子,以及不会随时熄火的车子。
他会被叫作“袁大头”这种银元的别称,就是因为他的确有能力为创媒和他自己带来相当可观的经济效益;可惜遇到江菲,他似乎大部分时候只能乖乖当她的冤大头竣。
过了一个红绿灯,接着又是一个红绿灯,江菲不时地追问原智瑜往哪边走,原智瑜要么不答,要么用手指一指前面,迷迷糊糊地吐字:“东……东面。”
最终,江菲瞪着前方大片黑黢黢的山脉,猛地一踩刹车停在路边,冲着原智瑜大吼:“到底在哪里?”
“东面……到……到了吗?”原智瑜眼皮动了动,居然没睁开眼。
江菲气急败坏,道:“到了!我们到紫金山了!你别告诉我你住在中山陵里面!”
“哦……”
原智瑜应了一场,揉了揉被江菲的咆哮声震得疼痛的耳朵,将脑袋转向另一边,深深地呼一口气,居然打起了呼噜。
“喂,喂,原智瑜,原智瑜……你这冤大头,今天把我当成冤大头了?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车,让你在马路边过夜?”
江菲推着原智瑜高大笨重躯体,放开嗓子连吼带骂,却发现一切已是徒劳。
即便狠狠地在他肩膀手臂捶打几下,除了能发出几个听不出任何意义的单音节,原智瑜已与死猪无异。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