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忍不住皱了皱眉。
平生第一次,被人和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还是被他打算共度一生的女人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感觉出水凝烟的异常,他并不想生气,连眉峰也是皱了皱又迅速舒展开来,尽力想平静地和水凝烟好好谈谈,弄清存在于两人间的鸿沟到底是什么。
可水凝烟看得到他强忍住的气恼,忽然间怒气更盛,冲他叫道:“五年前……五年前的夏天,是你造成了我悲惨的结局,现在又何必又在我跟前惺惺作态?林茗,你让我恶心!”
五年前的夏天……
盛枫死了,他在悲痛中按照盛枫的遗嘱,向她发出了分手的邮件……
不分手也得分手了。
一个在天堂,一个在人间,阴阳相隔,是比生离更可怕的死别。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一封分手的邮件,会导致了她的绝望自尽,以及水妈妈的心脏病发作。
“你……知道了?”
她是在怪他瞒着盛枫的死讯,还是在怪他用那样残忍的分手邮件伤害她?
“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水凝烟忽然又滴下泪,赶忙别过脸去。
如果说,她真的有过犹豫和迟疑,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希望林茗能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辩解。
她希望那私家侦探的调查资料不准确,宁愿那只是误会,误会而已。
盛枫……
他真想变心,那是谁都阻拦不住的事。这个结果,她已经认命了五年。
可她现在,又不得不认命另一桩事。
林茗,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悄悄影响心绪的男人,竟是五年前她的悲剧的一手促成者!
林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弯一弯唇角,柔声说道:“凝凝,当年的事,我的确有责任,我并没有仔细地为你考虑过。可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水凝烟眯起了眼睛。
林茗眼神有些恍惚,但吐字还算清晰。可他那清醇好听的声音,传到水凝烟耳中时,似乎变了调。
“那些事已过去很久,我们从今后全都丢开,行不行?当年,我不该对你不管不顾,现在,我想……”
“啪!”
清脆狠厉的一耳光,将他下面的话生生地打了回去。
路上经过的行人已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向这边打量,就差点没冲上来围观了。
水凝烟握紧自己疼得发麻的手掌,望向林茗被打得泛红的脸颊,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决定
她从来不是多么泼辣的女孩,从小到大连和人拌嘴的次数都可以数得出来。.
可她似乎把生平第一次的诅咒,和生平第一次的耳光,都给了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
似乎已不只恨他拆散了她和林茗,更有对林茗这个人的不满和失望。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种不满和失望产生的原因,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唐思源已停住他的奥迪,快步走下车来。
“凝凝,怎么了?”
他握住水凝烟的手,为她擦着泪,平常冷峻的脸上并不掩饰焦急和疼惜。
水凝烟感觉自己冰冷的手被他包住,像在寒风中颤抖着的心一时安定了不少,积攒了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瞬间倾涌出来,低着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便哭了起来栗。
“凝凝……”
唐思源温言抚慰,已将她轻轻拥在怀中,看也不看林茗一眼。
他果然深谙人心。
此刻的漠视,比怒目相向更具有讥讽的意味。
林茗风度再好,此时也已站不住。
他的两边面颊都火辣辣的,好像不只给抽了一耳光竣。
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庞,他自嘲地轻笑,慢慢地退后。
一步,一步,又一步,骄傲冷淡的退却姿态,不再是原来的温和含笑。
再没有说一句话,他一低头坐入车中。
车子发动,缓缓向前行去,然后越开越快,箭一样冲了出去。
那辆银白色的车辆消失在巷道尽头时,水凝烟迷蒙着泪眼,正将唐思源的衬衣捏得极紧。
紧得就像一个溺水垂死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她期待着这根浮木,带她远远逃开心有余悸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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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源并没有立刻带水凝烟回家。
他正在附近一家酒店和客户谈合作事宜,被水凝烟的电话惊动,急急将客户丢给助理便去找她。
也算是一路留心,总算能及时发现了拐到一边的林茗的车子,将水凝烟从不想面对的尴尬中及时解救出来。
他不想丢开客户,也不想丢开心神恍惚的水凝烟,就将她带到了酒店中休息,自己继续谈生意,也算是事业爱情两不误。
晚上和客户一起吃饭时,他也同样将水凝烟带在身边,向他的客人介绍时直接说道:“这是我妻子。”
客人惊讶,“唐总已经结婚了?”
唐思源微笑,“嗯,改天我们会补办个婚礼,到时还请赏光啊!”
“一定一定!呵,唐太太一看就是个温柔贤淑的漂亮太太啊!”
水凝烟抿着唇坐在唐思源身侧,含一抹安静的笑,并没有否认。
在合作成功和新婚在即的喜悦中,一席人宾主尽欢。
回家路上,水凝烟像是很困倦,眼睛半闭不闭地打着瞌睡。
唐思源迟疑着,轻轻地说:“凝凝,改天我们重新去办个结婚证,趁你妈在这边,先把婚礼办了吧!”
水凝烟侧着头,软绵绵地歪在坐椅上,没有回答。
“睡着了?”
水凝烟依然没有抬头。
唐思源皱眉,放缓了车速,慢慢向家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