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了雨,雨点就像是要催促着安澜早点儿回去似的,快速的将车窗模糊,比起来在q市的那一场暴雨,眼前的这场风雨交加更是让安澜心浮气躁。
车子在通往乡间的小道上,越来越屈折,路也越来越窄,天色早已黯淡下来。
虽然刮着风,下着雨,但怎么能够阻止得了安澜归去的心情馁。
快要到了家的时候,雨势更大了起来,老天似乎要一口气把人工河给填满一样,倾倒着大雨。
“小心,孙师傅,前面的石板桥很窄!”
幸好安澜及时提醒,孙师傅才及时的放缓了速度调整了方向,经过石板桥时,只听到河水哗啦啦的流,石板桥似乎不堪重负的咿呀作响,若不是车轻路熟,真的会出状况的。
这样的天气出行,无疑是冒险的。
但好在大雨在他们快要到了乡下时,才下来的,虽然一路艰辛,但目的地早已遥遥在望,在一条特别修正的乡间水泥路上,两座双层楼房之间,一处低矮的平房,正是安澜要回的地方。
雨幕下安澜终于回到了熟悉而亲切的家,也看到了已经枯瘦如柴的,短短几日再没有多少生机的姥姥,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一样。
安敬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声,突然间冲出了屋子,冲向了无尽的大雨里。
“澜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姥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惊讶,倒是又喜,又难受,平时寡言的他,眼底里有些湿润,脆弱的像个孩子。
“澜澜~你回来了!”
姥姥的声音,近乎轻到听不到,看到姥姥枯瘦如柴的手伸出来一半,再也没有力气伸过来抚摸她时,安澜的眼泪早已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别哭~姥姥,等你,和你说话呢~”
姥姥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奈,轻若的,怜爱的,让安澜赶紧抓住了姥姥想要移动的手,冰冷一片的手,让安澜心痛。
“那个什么协议~你妈妈给你的~你没有烧吧?”
当年偷偷的跑出来领取那块地未果的事情,姥姥是知道的,却没有料到姥姥心如明镜,仍旧知道了这件事。
“澜澜~钱财身外之物,你一个小丫头在外面,是不是吃苦受累,姥姥不知道,可是你的性格,姥姥却是清楚的,姥姥担心~担心你会做傻事~”
姥姥似乎一口气憋着,就等着给安澜说这些话,而安澜却知道姥姥这是临别的叮嘱,心中悲恸,若不是努力咬着唇瓣,早就哭了出来。
“你爸爸,你妈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没有人会记得了,你到了外面也可以好好生活了~”
姥姥似乎突然间有了力气一样,反手抓住了安澜,却是用尽了力气。
“姥姥以后,不能看着你们了~姥姥怕你犟,姥姥求你答应一件事~”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姥姥,我会做到的!”
隐约中已经猜到了姥姥的要求,安澜还是答应了,以前每次姥姥说起,她都是沉默不语,可是这一次,她答应了!
“好好活着,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忘掉~,以后好好生活,姥姥希望你快乐,你和安敬都快乐!”
“你要是不听话,姥姥走了也不安心~”
“姥姥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和安敬的路,姥姥,不能挡着,姥姥不能挡着~”
姥姥说完这句话后,突然间手再也没有了力道,等到安澜意识到姥姥真的这么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忍住,扑在了床上,大声哭泣了起来。
安敬在姥姥离开的第二天早晨才从外面一身潮湿的回来,在知道姥姥已经离开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姥姥的床前。
“是我害死了姥姥~”
安敬痛苦失声,安澜才知道是安敬私自给学校打电话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在县城里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姥姥,最后因为跑到医院去卖血,而晕倒在了打工的店铺里~
姥姥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却是第二天在安敬又去打工时,在姥爷的帮助下,不管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硬生生的从县城赶了回来,一路颠簸之下,姥姥回到家里,已经去了半条命,而后来直接不吃东西。
相比较安敬的愧疚,姥姥却安慰道:
“姥姥只是想告诉你,姥姥就算走了,也是为了你们过得好,如果你们都不好,姥姥活着有什么意思~”
余华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姥姥提前走出了这段会给安澜和安敬带来磨难的时间,两天后安澜抱着姥姥的骨灰盒时,心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执着。
姥姥宁愿这样离开,也不想他们不幸福,宁愿这样离开,也不愿意他们受磨难,姥姥的话她怎么可以不听,怎么可以不放下~
生离死别有时候又想一场割除手术,安澜红着眼睛把姥姥的衣服都收起来时,看着默默的敲着烟袋的姥爷,才发现一直照耀着她的那盏灯,熄灭了!
可是,还有安敬,还有姥爷,她必须好好活着,这个家,还需要她好好的活着。
姥姥知道,安澜是倔犟的,但是也是坚强的,姥姥希望她收敛一些倔犟,那样她才可以过的更好,姥姥一直都是对的。
孙师傅那晚并没有走,就留在了隔壁邻居的伯伯家住了几天,然后等着安澜离开。安澜再次离开并没有从原路返回,因为那条路已经不能过车了.
安澜那天送姥姥的遗体去火化时,就知道了通往城里火葬场的路上,那条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