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当着周希的面把手上握着的所有对他不利的资料全部烧毁了。
她说周希现在很消沉,修月放了他,她也不再要挟他,可他却开始整宿整宿地失眠。
她说她带周希去医院,医生说他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倾向。
她说她去庙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还说现在开始吃素。
她说她给周希求了支签,很不吉利,下下签。
她说她求解签的师傅帮她指条路,解签的师傅说,罪由心生,心魔不除,孽障难散。
她说周希现在天天坐在家里发呆。
最后,她问我,这是不是报应?
最后的最后,她问我,能不能原谅周希对修月做过的那些事?
满满四页纸,我一字一字地看得很仔细。
能不能原谅?
修月的放手,算不算原谅?
周希对修月、对修月身边人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人丧失了一切可以原谅他的理由。
冯婕的这封信,不管是病急乱投医还是临时抱佛脚,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面对周希,我跟修月的立场不同。
他的放手,是不想我们未来的生活背负着亲手送周希入狱的阴霾。
他的放手,是因为在面对周希时的情感和理智中,情感始终占据上风。
这样无原则的宽恕不是修月的性格,可我理解,他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忘记的,是彼此间曾经有过的热血友情。
我尊重他的选择,可我无法对周希赋予同样的宽恕。
所以,冯婕,很遗憾,我,不能原谅。
两天过后,修月告诉我,事情结束了。我递上早已写好的辞职信,订了最快的回d市的航班,等待我的、等待我们的,是光明来临前的最终审判。
当这一记得真正来临时,我发现,我失去了惯有的从容。
集团主席被抓,公司一切几乎停摆,身边的一切也都在瞬间乱了套。
“南南:跟妈妈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牵扯进这次的事情?”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妈妈就得到消息。
“有又怎样?”我淡淡反问。
“你!”妈妈面色倏变,“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修月这次很可能要坐牢。”
“妈,不是很可能,是一定。”我靠在沙发上,语调平静。
妈妈神色复杂地盯着我,半响没说话。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双手抱膝,窝在沙发上,低头盯着米色的地板,“你不用功我离开修月,那不可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概得判多少年我心里也有数。您放心,这件事不管怎么查,也不会把我扯进去,修月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妈妈听了这话,神色明显一松,轻轻叹了口气,“南南,我知道你跟修月这孩子的感情,可人活着,不能不顾及现实。你还年轻,条件又好,就算离过婚,只要你想,还是能给自己找个很好的归宿。没出事前,我就你说过,你跟修月不合适,我跟你爸都不同意。在感情的事情上,你似乎总是在一意孤行。第一次跟楚尘,结婚了,没过到一块儿,离了;第二次跟修月,还没结婚就出了这种事,你难道还不吸取教训?!”
“妈,您什么都不用说了。要是讲这些道理,我能讲得比您更头头是道。我就跟您说一句,我等他,不管多少年。”
“你!”妈妈指着我,手微微发抖,“你是我的女儿,这次我绝对不会纵容你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从今天开始,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直到这件事情最后定案!”
接下来的两天,我还真就哪儿也没去,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爸爸这两天不在家,妈妈嘱咐保姆和勤务兵好好守着,不让我离开。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不走,在这里待着我还能落个清静,省得乱七八糟的人逮住我就问修月的事。期间,郑阿婕来过,跟妈妈在书房里聊了一整晚。我没露面。虽说她是修月的母亲,可有些事我还是没法儿释怀,没法儿当作不知道,当作没发生。
她走后,妈妈来到我房间,跟我说修月这次恐怕真是要在里面待几年了。
我笑:“您的政治嗅觉向来敏感,这种结果您早就该想到的。修月这次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事进去,您会不知道?妈,我爸这阵子是故意回避吧?这样其实挺没劲的,我绝对不会求他去帮修月活动,没用。这次的事修月要是不进去,就永远摆脱不了。说白了,他太能干了,海天这块肉太服了,眼馋的人多,不把他弄走谁也吃不到。其实这挺好,就算这次不出事,早晚也会有这一天。”
妈妈眼神黯淡,轻拍着我的手背,挺动情,“南南,不管修月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结果都一样。我听你爸说,修月这孩子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修参谋长虽然没受处分,但是提前从现在的位子上退下来是肯定的了。几年后,物是人非,修月出来,就是个有案底的人,你跟着他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耐着性子听完,抽回手,缓缓站起,轻轻抚摩着她头顶上新生出的几缕白发:“妈,原谅我的冒犯。可我真的很想跟您说,您那套句句不离利益的大道理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听了。我不笨,那些道理要讲我能比您讲得还动听。我没有处在您的位置上,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您那套处理方式。您不要说我不懂事,不要再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讲那些毫无感情的道理。我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就算我跌过很多跟头,可我觉得自己活得很真,有血有肉。您是个女强人,这点连爸爸都不能否认。可从小到大,看着您有板有眼地用得与失来计量身边的一切,活得像本教科书,我真的觉得很乏味、很可悲。我尊敬您,可作为一个母亲,您难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