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沉默,吃西瓜,气氛又僵住。大概三四分钟后,我终于酝酿出声:“楚尘,明天我就去香港了,就算以后回来,我们也很难再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聊天。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南南,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关于我父亲。”说话时,他的语气有点沮丧。
“楚尘,有些过去了就过去了,连回忆的价值都没有,我不想听,你也不必强迫自己再去想起。他是你父亲,好好照顾他是你做儿子的责任,其他的,别多想。”
他听得很认真,眉梢间染着些如释重负。要是知道我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如此轻易地让他卸去心中无谓的重负,我早就跟他说了。有时候,就是这种关键时刻没说出口的三言两语,让很多事彻底改变。就像我们曾经有过的那段婚姻,困顿中找不到出路的爱,缺失的,正是忠于内心感受的袒然诉说。
“南南,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终于不用再为离婚而后悔了。我不能给你的,修月能。”
我笑笑,很满意他终于尝试着说出心里的话:“你给我的,是最美好的初恋、最热烈的初恋。那时候我们可能干过很多傻事,自不量力地以为爱的力量可以感天动地。我们碰过很多钉子,也跌过很多跟头,甚至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经营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尽管如此,彼此却都坚守住了心底的那份爱意,即使爱得很累,爱得很压抑,可这份感情从来都没变质过。你给我的,是一份不可能忘记的爱情。我们可以放弃婚姻,却无法割舍风风雨雨中一起走过的那段日子。我很庆幸,你让我学会了什么叫做为爱放手。我也很庆幸,放手后的回眸,有修月一直不离不弃的守护。每一段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结束了,回忆也是永恒。忘记伤痕,学会宽恕,深淀下的美好,伴着我们继续前进。”
我很少说这么煽情的话,说完后,坐在沙发上回味了半天,挺陶醉。楚尘望着我,轮廓分明的五官线条沐浴在柔和的光晕下,少了几分成熟。时光似是倒流,眼前的他,恍若回到多年前。
“南南,你也许不知道,你身上有种很神奇的力量,总是张扬着活力和希望,就算不能拥有,远远地看着,看着你尽情地将它们释放,也是种幸福。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极淡的花香,这种味道,很令人怀念。曾经,我每件衣服上都有这种熏香,他亲手调制的。现在,淡雅柔和的香气,成了他的专属、我的回忆。
分别前,我们握了握手。突然,我想起件重要的事:“楚尘,关于……”
“南南,”他轻声打断我,“你是想说有关辰星股份的事?”
“嗯……”
“我不会收回。”
“这是原则问题。”
“那你更没有理由拒绝,”他微笑,语调有点飘忽,“这就当作我送给你和修月的……结婚礼物。”
回到家,客厅黑漆漆的,打开灯,修月还没回来。走进洗手间,草草洗了把脸,持着洗台上并列摆放的两杯子,不锈钢架上整齐搭着的两条毛巾,简简单单地,营造出了家的感觉,两个人,才是家。
客厅里传来响动,我转身迎出去,修月正在门边换鞋。我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帮他把换下的鞋收进柜子里。
“东西收拾好了没?”他揉揉后颈,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亲。
“嗯。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夜宵?”看着他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的样子,我突然有点动摇,想留下来,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只是陪着他。
“聊会儿,明天就走了。”他拉着我走进卧室,两个人和衣躺在床上,享受离别前的最后一夜。
“修月,你说咱俩现在是不是有点苦命鸳鸯的意思?我是不是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你的衣角儿来段生离死别?”我玩弄着他的手指,似不经意地说。
“你没那演技,还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比较适合你。”他任由我拉着他的手把玩,眉心微蹙,疲惫难耐。
“睡觉吧,我也困了。”
“去香港就是走个过场,公司的事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到时候你立马可以辞职走人。”
“然后呢?”
“你不是一直想开个车场、弄个车友俱乐部吗?是时候了。我估计到时只要你不待在海天,就算要去北极定居你爸妈也不会干涉。”他边说边解开衬衫的扣子,脱下来随手丢到地上。我拉过被子帮他盖好,“再然后呢?”
“让我想想,再然后,估计你也闲不着,带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嗯,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这可有点远了,我得慢慢想。”
“修月,你甭敷衍我,我告诉你,接下来你就得给我乖乖滚回来承担起相妻教子的责任!”
“这词儿不错。”他翻身压在我身上,我很配合地开始脱衣服,这得归功于连日来的高频率,都快习惯成自然了,“修月,你说就咱俩这折腾法,孩子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嗯,估计已经开始进化了。”他笑得勾人,“你就只为了要孩子?”
“你说呢?”我推开他,钻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
“真无情。”他躺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半天没说话。我纳闷了,正想问,就听他用一种我所不熟悉的语调低声说:“叶子,一个人养孩子很累。”那种语调,透出浓浓的无奈。这种沮丧的修月我从未见过,这样沮丧的修月,却莫名让我备感宽慰,“别这样,要对我有信心,就像飙车,男人的专利,我一样玩得很好。累点儿没什么,充实,时间过得快。”
他侧身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摩挲着我的背,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我道:“修月,问你个问题。”
“嗯。”
“当然,你听了大可以觉得我很自恋,不过必须回答。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愣了愣,笑出声儿:“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不过你听了答案,肯定觉得我早恋。”
“没事,别不好意思,快说说,我不笑话你。”
“嗯……我想想,你春游迷路,困在小山洞里那次,那年你十岁。”
“是吗?我记不清了,从那会儿开始的?你多大?才十二吧?你这也太早熟了。”
“从中午一直到天黑,一大帮人都快把山掀翻了,我早先找到你。当时我站在洞口,看见里面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珠子特戒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