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之前,修月一直蹲在石缝儿边,不停地跟他们聊天儿,消除他们的恐惧,安抚他们的情绪。开凿工作接近尾声,我让修月在旁边歇着,自己趴在石缝儿边冲着黑黝黝的地洞喊话,告诉他们马上就能获救了,顺便还很详细地盘问了一下他们的个人情况,什么媳妇漂不漂亮啊,有没有孩子啊之类的。终于,在我口干舌燥之际,开凿工作宣告结束,三名遇险工友全部获救,被安全地送了出去接受进一步治疗。
遇险者的住院事宜及其家属的安置,我让陈秘书去安排。
修月从青县回来的路上就撑不住了,特诚实地告诉我他现在难受得要命。我把副驾驶位放平,让他躺着。嘴上硬邦邦地骂他活该,暗地里却心疼得要死。
进了市区,直奔医院,抽血化验拍片,上上下下折腾了一遍。检查完,他被送到七楼vip病房,我忐忑不安地去庞院长办公室取检查结果。
“叶南,刚才我就想问,你跟修月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庞院长问我。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上工地视察去了。”这身灰头土脸的装扮,果然是人见人惊。
“不错,挺敬业,年轻人就得有这股劲头。”
“修月的检查结果怎么样?”我最关心这个。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庞院长摇摇头,“这份儿检查报告真是触目惊心!”
“您别吓我,”我一听就急了,头皮发麻,“他不就是体质差点,不至于怎么样吧?”
“体质差,什么毛病都容易找上身。”庞院长神色严肃。
“您就赶快跟我说说吧!”我急了。
“我刚从301调来他的病历……”
“啊!您调他病历我妈知道吗?”就是因为不想惊动那帮老佛爷,我才舍近求远的。
“没惊动你母亲,她今天开会。”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您赶快跟我说说修月的检查结果。”
“我看他的病历,不久前刚喝酒喝到胃出血。”
“嗯。”
“然后持续发低烧,连续打了一个礼拜点滴才退下去?”
“嗯。”
“胃出血不是小事,疏于保养调理的后果很严重!”
“我以后一定注意。”
“新毛病没有,老毛病一样没少,他什么时候开始发高烧的?”
“大概昨天晚上淋了雨……”
庞院长一听,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昨晚那场雨的规模,不大适合雨中漫步玩浪漫吧?”
“我的错,以后一定注意!”要是有个地缝儿,我肯定早钻进去了。
“你这嗓子动静也不对,也伤风了吧?”
我连忙摆手:“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吃点药就行。”
“别大意了。对了,你说修月的腰不舒服,片子出来了,他的腰以前受过伤?”
“嗯。”说起来,这厮还真是伤痕累累。
“以前恢复得不错,这次就是一般的扭伤,暂时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也得注意。”
我一听,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肚里:“谢谢您,这次又麻烦您了。”
“说起来,你跟姓展的那对兄弟也认识?”
我点头:“怎么了?”
“我干脆让人把七楼vip病房改称叶南亲友俱乐部算了。年纪轻轻的,都不甘落后地往医院躺。你们这些孩子,这么透支健康,老了有你们的苦头吃。”庞院长是妈妈的学弟,跟我家私交不错,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在他眼里,估计我还是那个就知道疯玩的小丫头。
回到病房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脚底下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团儿上。推开门,修月睡得挺沉,床前多了个人——展阳阳。
我无精打采地冲他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疲倦直往上涌。
“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展阳阳盯着我看了半天,很不解。
“没错。”我漫不经心地敷衍,不想说话,嗓子里冒火。
半天,他没出声,房间里特静,我的意识有点模糊,蜷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喝点水!”硬邦邦的声音,我撑起眼皮儿,一只冒着热气儿的玻璃杯举在眼前。
“难得啊,”我缓缓坐起身,笑着接过,“真感动。”
他哼了一声,也在沙发上坐下。
温热的水滑进喉咙,比琼浆玉液还美,我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灌进肚里。
“真不斯文。”他见我喝完,抽走杯子准备再去倒,我拉住他,“够了,喝饱了,你手怎么样?”
“没事了。”他下意识地握住缠满绷带的右手腕,轻轻晃了晃。
“你哥怎么样了?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好,一个个儿地都把自己往医院折腾。”
“他不好。”
“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