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看起来风度翩翩,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其实,我对那个男人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差。
“哼,什么风度翩翩,我看是招蜂引蝶!”她撇撇嘴,貌似不屑,可我还是从她脸上捕捉到了几丝伤心和落寞。
这个傻丫头,我暗自叹息:“对了,他还给了我张名片,可惜被我随手一放,找不着了。”
“哟,出息了,还混上名片了啊!”她绷着脸,口不对心地冷讽。
“前面左拐左拐,你给我专心点儿。”我摇摇头,看似开朗的小白,内心其实非常脆弱敏感。
在我看来,李默是不值得原谅的。酒后乱性,上了暗恋自己的学妹,而后背着小白一次次跟她发生关系,跟肥皂剧的剧情如出一辙,不久后那女孩儿怀孕了,接着当然没落下以死相逼的戏码儿。面对女孩儿丧失理智般的威逼要挟,李默那厮够狠够无耻,丝毫不为所动,丢下一千块钱让她堕胎,自此跟她一刀两断。接着,在流言四起之前,他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跟小白坦白了,并且许诺一生一世的相守。纯真的小白根本无力承担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崩溃了。接下来的一年,一次次分分合合,把两个人折磨得筋疲力尽,最终小白提出断绝关系,李默接受了,一个星期后闷声不响地离开了d市,就此音讯全无,直至昨天与我的意外重逢。
这样一个男人,毫无疑问是可恨的,三心二意,始乱终弃,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小白的感情是真的。尽管我觉得这样的感情很廉价,小白却深陷其中,直至今天仍然忘不了他。男朋友走马灯似的换,可她的内心越来越寂寞。我曾经跟楚尘探讨过这个问题,李默那么浑蛋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小白如此死心塌地。楚尘挺认真地琢磨了会儿,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理论联系实际的事就是爱情,就像你会喜欢上我跟我结婚,很多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他这句话,我窝火了好几天。他总是把我对他的爱当成上天的恩赐,小心翼翼地呵护,弄得我既心疼又心累。爱情无关出身,我努力地试图把爱情回归到最原始最单纯的状态,可他却始终解不开心里的结。
我曾向修月咨询过爱情与出身的问题,他听后漫不经心地跟我说:“叶南,你跟楚尘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我问他为什么,他特欠揍地说:“我没法给你解释其中的原因,以你现在的智商水平实在理解不了。简单地说,你们两个从小生长的环境迥异,观念和意识完全不同,面对问题根本无法通过换位思考的方式令彼此达成共识。”我不服,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理解难道你能理解?”他懒洋洋地冲我笑笑说:“没办法,谁让我比你聪明呢。”
车厢里静悄悄的,我和小白各自想着心事。经历了两次小规模的塞车后,我们及时赶到了辰星娱乐公司所在的恒基大厦。
“李默结婚了。”下车前,我对小白说。
她一下子僵在座位上,半晌后说:“是吗?结婚了,挺好。”轻飘飘的声音,有痛苦,也有解脱。
“白痴,就算他不结婚,你以为你们之间还能发生什么?”我拍拍她的肩膀,拎着包走下车。
约摸两三分钟之后,小白抱着文件袋从车里走出来,眼睛有点红,神色却平静。
我冲她笑笑:“心里踏实了吧?以后甭惦记了。回头我帮你物色个好的,等你结婚的时候咱给他发个请柬,气不死算他命大。”
小白扯扯嘴角,被我逗乐了:“一言为定啊!我要振作振作振作!让陈世美见鬼去吧!”说完,挺起胸脯跟我一起走进写字楼。
去还是不去?
直到修月上车,我还在琢磨这个问题。难得地,今天修大少爷心情好,主动坐进驾驶位。
“你说你相亲我去合适吗?”打心眼儿里说,我觉得这太不合适了,多别扭。
“我难得开口让你帮我个忙,你就这态度?”他不冷不热地说。
“甭在这儿上纲上线的,不就吃顿饭吗?”我系好安全带,“不过你带个女的去就不怕人家小姑娘心里有想法?”
他哼了声,突然问:“你跟江帆相亲的时候什么感觉?”
“谁这么多嘴,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相亲的事?”
“叶哲叶博士。你中午相亲他下午就急不可耐地给我打电话,问你在我面前是怎么评价江帆的。”
我窘:“你怎么说的?”
他淡淡瞥我一眼:“你觉得呢?实话实说呗,江帆是谁?叶南没跟我提过。”
我听出他话里的火气:“其实我想跟你说来着,这不后来一连串的事给闹腾忘了。”我完全不必跟他解释,可我还是解释了。解释完立马后悔了,干吗把自己搞得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他能相亲我为什么不能?!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林璐璐长得不错,属于乍一看特惊艳那种,跟你倒是挺般配。”
“凑合吧,跟你年轻那会儿差不多水平。”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我年轻那会儿?这句话好像说的是我妈那岁数再往上的妇女吧!”二十八确实不小了,可也不至于夸张到忆往昔想当年的地步。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我也懒得跟他争。耳边响起小白的话,“女人三十豆腐渣”。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资本去跟那些年轻小姑娘拼美貌,事实上我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他的信口开河搅得心里直犯堵。
谁也不说话,车厢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静。
正值下班高峰期,过了三个红灯被塞住两次,车走走停停的,让人特心烦。再过两个红灯就到金茂假日酒店,短短一段路开了二十多分钟,最后一个红灯前,再次被塞住。
“想什么呢?”等待中,他问。
“没想什么。”我无精打采地敷衍。
“我其实挺同情楚尘的。”他话题一转,“那小子要是不碰上你不爱上你不跟你结婚,大概还能活得轻松点儿。”
我有点蒙,没太跟上他思维转换的节奏,顿了会儿,才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算了,我都说了不再答理你俩那些破事,何况就你那一根筋的脾气,明知前面是堵墙也得亲自拿头去撞。我跟你说什么都没用,等你自己撞得差不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现在特迷茫,真的。”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我望着窗外熙攘的车流自顾自地说,“如果楚尘是因为他爸的关系才跟我离婚,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爸出现以前我们的婚姻也有挺多问题,这我知道,可你说如果没有他爸这事,他会不会采取更积极点的态度去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
“叶南,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修月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估计楚尘八成就是因为他爸的问题才跟你离的。这事好解决,你直接杀到他面前告诉他性格差异不是问题,背景悬殊不是问题,你爹干过什么不是问题,社会舆论也不是问题,内心煎熬更不是问题,总之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有了爱情,两人就算天天搂一块儿喝西北风也一样能相依相偎着幸福到永远。”不疾不徐,一气呵成,字字清晰,声声刺心。
我紧紧咬着嘴唇,心呼的一下跌入深渊,找不着出路,脑子里混沌一片。
“到了,下车。”
变脸这门民间艺术着实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这不前一秒钟还紧绷着脸扮冰雕的修大少爷,在推门踏进包间的那一刹那,冰消雪融,唇角微弯,一个优雅迷人的笑容稳准狠地命中目标。林璐璐矜持清高的眼神瞬间隐去,水汪汪的大眼睛荡着一圈圈幸福的涟漪。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我暗叹,修月这厮对女同志的杀伤力十年如一日的强悍。
江帆笑着迎上来,几人寒暄一阵,纷纷落座。精雕细琢的红木圆桌刚好适合四人筵席,林璐璐坐在修月对面,我坐他旁边。
“叶南,幸亏你来了,要不你说我跟他俩一块儿吃饭那不得直逼千瓦大灯泡。”江帆冲我笑笑,神色自如地打开话题。
“加上我,那不成两个千瓦灯泡了?更亮。”我笑,僵坐的身子